顾清言会意。而后莉亚把伞丢到一旁，像顾清言一样，伏在地上，探出半个身子入井。而顾清言则伸出双臂抱住她的细腰。他感受到那纤细和柔软的肌肤的热度以及少女的体香，即使是他，也不由得一阵眩晕，几乎要松开手去。
　　“你倒是抱紧啊！”莉亚一声轻呼，努力伸出胳膊。但她胳膊的长度远远不及顾清言，即使有顾清言这么个阶梯，也只是够到了比他稍远一些的距离。
　　离咻的距离更加缩进了，但，还远远不够！

　　莉亚急得满脸涨红，而顾清言不知道下面到底什么情况，一个劲地问：“怎么样了？”
　　“还差一些。”莉亚咬着牙，几乎要使出全身的力气了。
　　“那加把劲啊！”
　　“但是怎样都够不到啊！”莉亚气得直发抖，“你的手再往下一点。”
　　“往下……腰部再往下的话，就是……”顾清言正想着，手突然一滑，然后便双手便抱住了一团浑圆，“……屁股啊。”

　　日期：2015-07-12 11:22:39
　　就在这时，一个粗糙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说你们在弄啥嘞？”
　　顾清言回头望去，看见宿舍管理员撑着伞，拎着一袋煎饼站在不远处，想是正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还不是你搞的？”顾清言没好气地说道。
　　“就为了只耗子？”管理员眯起眼睛。
　　顾清言不想再理他，只是抓紧抱着莉亚。

　　“我说你们啊。”管理员上下打量着他们，“用点长的东西不就好了么？”
　　两人哑然，只余淅淅沥沥的雨声。
　　“长的……”莉亚隐隐约约听到了上面的对话，突然灵光一闪，“快！把长船递我！”
　　“长船？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刀，那把武士刀！”
　　管理员抓起和伞一起倒在地上的武士刀，丢给顾清言，顾清言一把抓住，再小心翼翼地递给莉亚。莉亚用手握住刀柄，将刀鞘向着咻的方向伸出，终于得以触碰到它，在它与自己之间建构了一架桥梁。
　　但，小白鼠咻却望着刀鞘，犹豫着，不敢爬上去。
　　“快上来，咻。”莉亚小心地呼唤。

　　咻仍然没有动作。
　　“你得加点助力。”管理员砸着嘴，走上前来，撕下一小块煎饼，用手拈着，在井口晃了晃。
　　闻到煎饼的香气，咻仿佛有了动力，沿着刀鞘向上爬去。
　　“对，就是这样！”莉亚的星眸散发出光亮，她已经看到了希望。
　　“再加把劲！”顾清言虽然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也依然加着油，为咻，也为莉亚。
　　希望就在眼前，只要咻再前进几步，莉亚就能够抓住它。
　　然而……
　　“啷当……”
　　许是因为下雨潮湿，亦或是倾斜的角度太大，武士刀长船的刀鞘，正朝着下面滑去。

　　“长船！”莉亚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但却无能为力，她已无力去抓回刀鞘。
　　一旦刀鞘滑落，那么身在其上的咻，也会随着刀鞘一同落回井中，沉入深深的水里。
　　似乎是感到自己的立足点正在下沉，咻停止了向上爬，慌张地四下张望。
　　“坚持住啊，长船！”莉亚对自己的爱刀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上面的顾清言吼道，莉亚用的是日语，他不可能听得懂。
　　而莉亚没有理会顾清言，只是专注地望着刀鞘，口中继续不断地默念着一段日语：“吾身为刀，刀为吾身，存于世间，只为扶正道，助贫弱，斩奸娼，度亡魂，构筑平安乐土，追求极乐净世。”
　　顾清言虽然听不懂她的话，却也知道她是在诵念着什么古怪的咒语，又气又急：“你不会真的以为那把刀有什么超能力吧？中二也要有个限度吧？”
　　但……
　　刀鞘突然有那么一刹那停止了滑动。
　　而小白鼠咻则抓住这个机会，“嗖”地一声窜了上去。
　　莉亚急忙探出身去抓，不想用力过猛，下身的裙子竟“嚓”的一声被顾清言扯裂。白花花的大腿露出来，离顾清言的鼻子只有寸许，让他的脸一下子涨红。
　　莉亚却无暇顾及这些，趁着咻向上爬的契机，她努力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咻的尾巴。
　　“我抓住了！我抓住了！”她兴奋地喊道。
　　咻在她手中吱吱地叫着，不安分地扭动。

　　莉亚费力地将咻移交给顾清言，顾清言伸手握住咻，咻重回主人身边，一下子就钻进了顾清言的衣服口袋里。顾清言心中喜悦，却还挂念莉亚，朝她喊道：“我拉你上来！”
　　“嗯。”莉亚已经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在顾清言的拉扯下，身子渐渐从井里抽离。
　　然而这时候，“当啷啷啷”一阵响，武士刀长船的刀鞘，终于彻底滑落。
　　“啊！”莉亚吃了一惊，手稍一松，就连刀身也跌落了下去。

　　刀身和刀鞘相撞，一同沉入了深深的井水中。
　　莉亚的嘴角微微上扬。
　　别了呢，长船！
　　她想起许多年前，她刚刚成为阿久津长船的那一天。
　　这把刀不过是一把仿真的玩具刀而已，不可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名刀备前兼光长船。但还是一下就入了她的眼。犹记得当时她为了这把刀还和凉介争抢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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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第一眼看中的。”
　　“女孩子不要用刀，只有武士才有使用刀的权力！”
　　“凉介你已经有两把了！”

　　“我可是要凑到三把，练成三刀流，然后要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的男人！”
　　“驰的意志只能由我来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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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它沉眠于深井之下。
　　莉亚以微笑目送它，眼眶却逐渐湿润。
　　终于莉亚的整个身子都被顾清言拉出了井外。顾清言一眼便发觉到，莉亚的手中少了些什么。
　　“你的那把刀呢？叫长……长……长光？”
　　“长船。”莉亚用余光瞟了一眼井底，顺带偷偷擦去溢出的眼泪，“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了。”
　　“傻瓜啊你！”顾清言忍不住责怪，“只是长的工具的话，用伞不是也可以么？”
　　“你才是傻瓜，伞面那么多水，咻怎么可能爬得上来？”
　　小白鼠咻从顾清言的口袋里探出头来，上下晃动着脑袋，似是认同了莉亚的话。

　　“我说你们两个。”管理员在后面不耐烦地说，“耗子也救出来了，就赶紧回去，换个衣服洗个澡，别在这吵嘴了，你看看你们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顾清言和莉亚同时一怔，然后看向对方，齐齐笑了出来。
　　顾清言浑身湿透，白衬衫被地上的泥水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而莉亚的裙子破裂，衣服上也沾满了污泥，脸上的眼影也被雨水晕开，成了花脸猫。
　　两个人都已成了泥人。
　　“谢谢你。”顾清言真挚地说道。
　　“要谢的话还是谢长船吧。”莉亚叹了一口气。

　　而后，两人又像是同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望向管理员，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他们朝着远方看去，似乎能看到他在雨中撑着伞，嚼着煎饼的样子，不由得同时笑了出来。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呢。”莉亚喃喃地说道。
　　“什么？”
　　“每个人都只是灰色。”莉亚微笑道，“虽然有时候恶言恶语，还会做出惹人厌的事，但关键时刻又有可能会及时伸出援手，这种人也是存在的呢。”

　　“对了，你的那把刀……难不成……真的有超能力么？”见证了刚刚的奇迹，连作为无神论者的顾清言也忍不住怀疑了起来。
　　“怎么可能。”莉亚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种事连我都不相信啦！”
　　“可是，刚刚……”
　　“那只不过是因为一把普通的仿真玩具刀……不小心有了灵魂而已。”想起失去的爱刀，莉亚忍不住微笑。
　　虽然她现在花了脸，但这个笑容，依旧让顾清言看得一怔。
　　“莉亚。”他唤道，这一次，他没在前面加上姓氏。
　　而莉亚则抬起头来迎上他的视线，有些扭捏地说道：“叫我……暮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