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复燕地的争议(2)
海上会盟规定,金、宋一起夹攻燕京,辽国灭后,燕地归还宋朝,宋朝每年赠送金国岁币,双方不得接纳彼此的逃人,不得跟辽国和好。在谈判过程中,附加了平、滦、营三州的归属,以及宋朝索取西京、云中府诸州的事项。
金国夺取燕京后,宋朝的北伐军被燕军打败,宋军从未越过河沟,金国认为宋朝没有出兵夹攻,违约海上盟约,所以,金国只把燕京及燕地归还宋朝,而拒绝归还平、滦、营及山后九州。并且威胁宋朝,它们即使被宋朝占领,金国也要夺回,绝不姑息。
平、滦、营三州是五代刘仁恭割让契丹的,不属石敬塘所贿赂,但它们都是汉地,宋朝就希望能够收回,因为平、滦出产桑麻,宋朝愿意在岁币中每年增加五万匹绢、五万两银子作为收复三州的条件。金国坚决不答应,理由是要留下平、滦、营三州为边关的守隘。在金国使者的往来中,宋朝围绕平、滦、营三州多次交涉,王黼等更是据理力争。可是金国的态度非常坚决,因此而跟宋朝闹翻了脸。
谈判转移到燕京,赵良嗣到达燕京后,金国把招待规格降低,把宋朝的使团安置在一座破寺中,以此表达对宋朝的不满。
阿骨打见到赵良嗣后,马上责难宋军违约,没有出师夹攻,赵良嗣提出郭药师曾在永清追击萧干,认为“虽非夹攻,亦其意也。”(虽然不是有规模的夹攻,也算是夹攻了。)赵良嗣还真机灵,在搜肠枯肚地竟能找到如此绝妙的外交辞令,其实郭药师在永清遇到萧干并没有胜利,反而大败。
阿骨打批评宋军:“我闻中国大将独仗刘延庆,延庆将十五万众,一旦不战自溃,中国何足道!我自入燕山,今为我有,中国安得有之!”阿骨打所说的是铁的事实,赵良嗣只能哑口无言。
金国在外交上有一个特点,就是很会纠缠,善于围绕对手的弱点穷追不舍,这无疑是非常成功的。起初,他们围绕“索取阿疏”,将辽国纠缠得精疲力竭,现在他们抓住宋军没有遵守盟约,没有出军夹攻的失误纠缠宋朝,宋朝终于招架不住,就把刘延庆革职。
刘延庆罪不容诛,早就该斩首,可是宋朝只是轻描淡写地革职而已,若金国没有声讨,刘延庆似乎高枕无忧,由此可见,宋军的衰弱是有其体制性的根源。
金国认清到宋朝的衰弱和腐朽,就得势不饶人,阿骨打甚至态度蛮横地说:“平、滦欲作边镇,不可得,若必欲取平、滦,并燕京亦不与矣。”
以野蛮的态度拒绝归还平、滦、营三州。
不仅如此,阿骨打还张大胃口,要索取燕地一百万税赋,阿骨打说:“燕租六百万,今止取一百万,亦不为多。不然,还我涿、易旧疆及常胜军,吾且提兵按边。”阿骨打如此蛮不讲理,赵良嗣据理力争:“本朝自以兵下涿、易,今乃云尔,岂无曲直邪?”
百万燕租不属于“海上会盟”的条款,宋朝为了感谢金国出兵征服燕京,暗中答应在燕地的租税中分出十至二十万给金国,而涿、易两州原是常胜军的驻地,常胜军投降宋朝,两州就划归宋朝。阿骨打现在把涿、易两州视为己有。
尽管赵良嗣不依不饶,但弱势无外交,况且军队如此腐朽,更是人见人欺。阿骨打的野蛮无理不是没有原因,赵良嗣只能十分无奈。宋徽宗曾御笔批准燕租十万至二十万给予金国,阿骨打现在却要索取百万,赵良嗣以不敢擅增燕租为借口,委婉拒绝。
阿骨打就下逐客令,命令赵良嗣快点回国,催促宋皇帝尽早批准百万燕租,还威胁地说:“我欲二月十日巡边,无妨我。”显得十分不耐烦的样子,强迫宋朝答应百万燕租,否则,金国要索回涿、易,并且率军伐宋。
赵良嗣对阿骨打的野蛮索求表示不满,转而跟宗翰商议,说:“自古及今,税租随地,岂有与其地而不与其税租者?可削去此事。”
希望宗翰能理解宋朝,提出折冲的建议。可是宗翰的口气更加强硬,他说:“燕自我得之,税赋当归我。大国熟计之,若不见与,请速退涿州之师,无留吾疆。”
宗翰比阿骨打还野蛮无礼。
金国根本就是以强凌弱,哪里有平等和公正,其贪婪、蛮横的本性暴露无遗。宋徽宗为了尽快收复燕地,慷慨地答应百万燕租,每年在四十万岁币之外增加燕京代收税款一百万缗。阿骨打这才心满意足。
谈判一波刚平又起一波,平、滦、营三州的归属尚未解决,燕租问题又引起争议,解决了燕租问题,逃人问题又提上议题。金国声称原有的燕京官员逃往宋地,宋朝应遵守盟约把逃人遣回,若宋朝没有遣回逃人,金国就绝不交割燕地。遣送逃人是两国盟约的规定,容不得宋朝推诿拖延,赵良嗣一口答应,宋朝把逃往宋朝的燕京官员遣送回去。
燕租已增加,逃人也遣回,金国把燕山府割归宋朝。他们把燕京的财富席卷而去,女直、渤海、契丹、奚及诸色人户都被带走,燕京只留下汉人和一座空城。
燕京虽说是一座空城,但其意义具有历史性,不管你怎么评价,但你不能不承认一个铁的事实,就是宋朝不可能不收复燕地,即使它是宋朝用140万的岁币购买的。因此,收复燕山府永远是宋朝历史性的胜利。
收复燕云是宋人建国以来的百年梦想,当童贯向宋朝呈奏,称他们已经抚定燕地时,宋朝举国若狂,在王黼的带领下,百官上表向皇帝祝贺。
当宋、金两国都陶醉在胜利时,燕京的遗老遗民却黯然失色、愁云满脸。燕京割归宋朝后,女真、渤海、契丹、奚及杂色人户不能留给宋朝,都要跟随金国离开燕地,迁移到荒凉的辽东地区。也就是说,这些非汉族的人民要离开他们世代居住的家园,国破了还得家亡,丧失了家园的他们,生活的未来将是无限渺茫。他们若不愿意离开,未来的日子同样没法好过,因为宋朝统治下的燕地属于常胜军的天下,那么,以契丹为主的番人杂种还能有好日子吗?
所以,燕人竭力反对将燕地割让宋朝,日夜向金人诉求和宣传,鼓励金国留下燕地,左企弓献诗阿骨打,诗中称:“君王莫听捐燕议,一寸山河一寸金。”
殷切地希望金人留在燕地。在他们的宣传下,宗翰等内心有所动摇,建议只割让涿、易两州还宋朝,其它诸州划归金国。阿骨打却力排众议,说:“已许南朝,不可改也。”
坚决遵守盟约,维护自己和金国的诚信。
正是这些燕京遗老和遗民的作梗,在他们的教唆下,金国对宋朝才会越来越蛮横和苛刻。
阿骨打割让燕地只是缓冲策略,金人已经虎视耽耽,绝对不会放弃燕地,阿骨打向身边的将领说:“海上之盟,不可忘也。异日汝等自图之。”他认为:两国既然签订盟约,那么我们这代人就应恪守“海上盟约”,宋朝如此腐朽和衰弱,伐宋图燕肯定是历史的必然未来,而这就留给下一代人吧!
日期:2011-06-05 11:12:49
金国的迁徙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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