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殇——80后的血色浪漫》
第5节作者:
叫我庆阳 高娃是我同桌,高娃是蒙语,意为美丽。她确实也没辜负她爹妈的这番用意,如果当时有班花一说的话她肯定是不二人选。高娃算个天赋异禀的异类——平时不见学习,天天把言情小说压在课本下看,但是每次考试都能稳拿班级第一,而且唱歌、跳舞、演讲无不精通,她得的奖状估计糊一屋子还富余。
开始她不是我同桌,我们老师是本着治病救人的态度把她安插在我旁边的。我开始被老师称为“不思进取”,后来又被誉为“无可救药”,最后被贯上“害群之马”的名号。我一直理解为这说明我在同学中的影响力与日俱增。
后来我们老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虽然我因为打架斗殴恶贯满盈,但是人缘却出奇的好,一群男生天天围在我屁股后头转,她在好奇之余就臆测可能我这孩子本质上还是没有坏透的,所以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侥幸心理把我们班最优秀的孩子安排到了我同桌。
高娃开始也不待见我,刚调到一座就用小刀在桌子中间刻了个道,然后郑重其事的说:“我跟你说,不许过这个道哈,要不小心我的刀子!”说着拿着那把削铅笔的小刀得意的跟我晃了晃。我说快把你那小玩具收起来,省得伤着自己,要真想玩刀哪天哥给你带把真的。她被我气得瞪着眼撅着嘴,赌气的把小刀摔到了桌子上。我没理她,趴到桌子上开始睡觉。
我俩熟起来是因为我赢了她的咸鸡蛋,又还给了她。高娃虽然不待见我,但是也坚决的贯彻了班主任交给她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把我这个骑着瞎马的盲人从夜半的深池边给拽回来。她执行的方法就是带着我学习,因为当时评价一个学生的好坏,成绩绝对是一项硬指标——其实现在也没多大改观。
高娃是从最容易上手也最亟待解决的语文开始的:因为当时我们的语文老师已经大有跟我不共戴天之势。我们语文老师绝对算得一枝奇葩:五大三粗,不修边幅,整体形象像极《黄金时代》封皮上的王晓波。此老师有一双貌似铜铃的大眼,生得诡异且突兀,让人很容易联想起阎王的助理牛头马面之流,究其成因听说是儿时得了一种跟甲状腺有关的病,当时又缺医少药医治不及时所致。
此老师性情刚烈脾气火爆,拎着扫帚把不认真听课的学生打得爬到暖气管子上不敢下来的轶事一直广为流传,江湖人送外号“二狗”。第一次跟“二狗”结梁子是因为上他的课我睡觉。对于我上课睡觉一般的任课老师都是采取绥靖政策的:睡吧,睡着了顶多说两句梦话,还不至于扰民,总比呼朋引伴胡说八道搅得课堂上鸡犬不宁的好。
“二狗”的课上我熟睡正酣,感觉到有人拍我,我梦里不知身是客,还以为是我的前任同桌四眼儿在拍我,嘟囔了一句:“别JB闹了,我再睡会。”换个姿势继续酣睡。拍我的手又加大了力度,拍得我后背生疼,我当时就火了:“你他妈有完没完了?!”坐起来一看傻眼了,“二狗”正对我怒目而视,杀气腾腾,同学们哄堂大笑。
“站起来!”“二狗”咆哮着。我把椅子往后推了推,晃晃当当的站了起来。“干嘛呢?!”“二狗”继续咆哮。“睡觉呢,老师。”我毕恭毕敬的回答。“二狗”被我的镇定自若彻底激怒了,歇斯底里的喊:“你他妈是不是想死?!”我从座位里往外迈了一步,跟“二狗”面对面站着,我说:“老师,那啥,有事儿说事儿,别骂街,这会影响您人民教师的形象。”“二狗”怔住了,随后暴跳着大吼:“滚!”
我说:“为啥呀,老师?我爸妈辛辛苦苦的赚钱给我交了学费,是让我来学知识的,不是挨您骂来的,我上课睡觉是不对,但是您是不是该先从自身找点原因?为啥我看西游记从来不困?因为里面的孙悟空猪八戒能吸引住我。”“你是说我还不如孙悟空猪八戒吗?!”“二狗”继续咆哮,同学们又笑成一团。
我说我可没说哈,您自己说的。“你到底滚不滚?你不滚我滚!”“二狗”激动的已经有些口不择言。我说算了,老师,滚的事还是我来吧,但是咱说好了哈,你让我滚的,要是上我们班任那告状说我旷您课那可就是您不厚道了哈。我说着往外面走。我怕他要是真的“滚”了大家就都没法上课了,毕竟还有真正喜欢学习的孩子,咱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耽误人家。
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后面的桌子有响动,回头一看大头也站了起来。“你干啥去?!”“二狗”吼着。“我看着他去,老师,我怕他寻短见,您不了解他,这孩子自尊心忒强。”大头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同学们的笑声已经有些震耳欲聋。我和大头走到楼梯拐角还能听见“二狗”的吼声:“我他妈教了二十多年学生就没见过这样的两个货!……”
此事件最后的解决办法是我跟大头迫于学校教导处及班主任等各方压力,检讨洋洋洒洒的写了数万言,深刻得由骨到皮感天动地此情可待成追忆。最后二狗语重心长的说:“你们这俩货呀……”后面的话没说,给了我们一个发人深省的留白。我突然就感觉一阵愧疚,觉得他就像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爹。
高娃提高我语文成绩的方法是从上句接下句开始的,当时我们语文考试有那么个题型,一般是古诗词名句,给你个上句或者下句,让你填上缺失的那部分。她说咱俩比赛呀?我说赢啥的?没有筹码我不玩,没意思。她想了想说:“那我也没啥呀。”我说要不咱俩赢咸鸡蛋的怎么样?
那阵因为天气太冷,不住校的基本午饭都从家里带,在教室吃,第二节课上完间操回来时就都把饭盒从书桌堂拿出来放到暖气管子上热,一溜溜的,蔚为壮观。她妈给她带的饭每天都有一个咸鸡蛋,不知道她妈有什么特殊手法,那咸鸡蛋每个蛋黄都流油的,看的我挺馋的。那阵我老爸去哈尔滨倒腾了一批鸡蛋,运输的途中出了点状况,回来压裂了一批,我妈怕坏了,就把那些都腌成了咸鸡蛋,有好几缸,但是都不流油,而且因为本来都是破的,又多,来不及吃的一直在盐水里泡着,咸的要死,我每次带一大堆,弟兄们分了吃,虽然不太好吃但也下饭。
我是这么想的:她要是赢了我的咸鸡蛋我也不算吃亏,反正也不好吃,不光我,跟我一块的那个几个吃的都要吐了。但是我要是赢了她的我就能吃到她妈腌的流油的那个了,那个是我垂涎已久的,横竖算起来都干得过。高娃想了想,说好吧,那就赢咸鸡蛋的吧,反正你也赢不了。
但是她低估了我的能力,虽然我不学无术,但是不代表我学了也一定无术。第二天中午她就为她的轻敌买了单——因为一句比较生僻的“铁肩担道义”没有对上来被我先下一城。
看着有点失落的高娃,我把咸鸡蛋又还她了。她说你吃吧,愿赌服输。我说我真不是跟你客气,我这有好多呢,大头,上货!大头喊着:“好嘞!”从桌堂里拎出一大包咸鸡蛋放在了我桌子上。高娃看着笑了,说你们这是干嘛呀?卖鸡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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