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百年兴衰录》
第45节

作者: 横水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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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1127年(天会五年)十二月至1128年(天会六年)六月,这半年的时间中,金军进行第一阶段伐宋,完颜娄室的陕西军节节胜利,将金国的军事势力向西推进到秦州、凤翔,陇右地区大震。然而,金军在河南的战场并不顺利,因为宋朝正任命宗泽为汴京留守,据守汴京,并以它为中心向四周幅射,收集宋军的残余,团结黄河南北的义勇军。金军第三次伐宋,就在汴京遇到宗泽的有力抵抗。金军的前锋银术可只能绕开汴京,沿宋朝的京西路南下,扫荡河南的西部。银术可的扫荡只是游击战,金军的主力却驻扎在黄河北岸与宗泽相持对峙。

  河南战场(1)
  1127年(天会五年)十二月,宗翰的西部军攻陷汜水关,从汜水关渡过黄河(宗翰前次伐宋也是从氾水关渡河),然后兵分两路,银术可分兵攻掠京西(汴京以西地区),自己则统率大军向东,向汴京方向进军。
  宋朝的郑州守战闻说金军来攻,即弃城而逃,金军没有进入郑州,而驱军直趋洛阳。洛阳(西京)留守孙昭远认为洛阳的城防难以抵御强敌入侵,也弃城南逃,主帅既然逃亡,洛阳军民就放弃抵抗,献城投降。宗翰率军进驻洛阳(西京)。
  金军渡河南犯,黄河南岸的宋朝军队纷纷逃溃,西京留守孙昭远看到宋军的溃兵逃卒满山遍野,漫无纪律,就决定在陈、蔡之间收集残余,组建军队,申明纪律,抗击金军。那些溃兵逃将只顾亡命,没有人听从指挥,孙昭远看着怒火中烧,严厉地痛骂,说:“你们吃的、穿的都是朝廷供给的,现在却不想报效国家,要逃往南方干什么?”溃兵逃将也不服气,孙昭远算什么鸟东西,你不也是弃城而逃的朝廷命官吗?装什么威风,就把他杀害。

  金军的东路军在宗弼的率领下直抵黄河,京东的宋军向宗泽请求焚断河桥,宗泽说:“金军去年能够横渡黄河而来,就是因为我们自己拆断河桥。现在怎么能重蹈覆辙呢?”他鼓励防河的宋军努力保护河桥,另外,派王宣率领宋军渡河直趋滑州,以分金军的敌势,王宣英勇善战,宗弼不敢进入滑州境内。
  宗弼计划在河上造桥抢渡黄河,但他探知河南在宗泽的部署下已坚壁清野,千里无粮,黄河南岸沿河的防御设施非常坚固,汴京周围的险要已经驻扎义军防守。即使成功渡河,金军也难以施展什么军事作为,于是宗弼放弃渡河,掉头转战山东。
  山东的宋军早已纷纷逃往南方避难,主帅和官吏都逃遁,城防都空虚。正月,宗弼统率金军直趋青州,三月攻下青州城;阇母克下潍州(山东潍坊);
  宗翰驻进洛阳后,不敢轻易地向汴京进军。正月,金军趁着春节,派出游击队抵达距离汴京数十里的白沙地界试探性的侵犯。汴京军民听说金军将要到达,十分恐慌,全副武装准备登城作战。宗泽说:“何事如此慌张!”命战士解甲归营,撤去一切防御,并下令汴京照常张灯结彩欢度春节。金军游骑发现汴城没有动静,十分疑惑,以为城内有什么玄机,就离开汴京掉头回去,半路遇到宋军也不敢交战,率军而逃。整个情节也诸葛亮的空城计相似。

  宗泽,婺州义乌人,元祐六年进士,自幼豪爽有大志,可是仕途坎坷,靖康时为磁州知府。康王赵构为金国人质经过磁州准备渡河北上,宗泽以磁州知府极力劝阻,赵构听从他南回,相州成立大元帅府,以宗泽镇守开德。
  赵构在归德称帝后,宗泽和李纲同时来朝,因其性格刚直,强烈主战,为当权宰相所不容,只得出守襄阳,不久改为青州知府,当时宗泽已是六十九岁的高龄。张邦昌削弃帝号后离开汴京,汴京城空虚,开封府尹空缺。汴京城虽是宋朝的旧都,但此时已是边境前线,谁可派去收复旧都,李纲声称非宗泽不可。就这样,在李纲的推荐下,宗泽为开封知府、汴京留守。

  宗泽到汴京后非常努力,施展出平生的理想和抱负,积极加强汴京的战备,修整战具,加固防御工事。依照地理形势建立二十四所坚固的壁垒,沿黄河南岸栉次鳞比形成“连珠砦”,以此巩固河防。宗泽以汴京为基地,团结河东、河北的民兵——“忠义军”,王彦的“八字军”相继归附,陕西、京东、京西诸路人马都听宗泽指挥,“八字军”的汤阴人岳飞隶属宗泽,宗泽一见大称:“此将材也。”

  大为赏识,授以阵图,从此岳飞名扬天下。
  日期:2011-06-19 08:27:57
  河南战场(2)
  宗泽在汴京巩固防御,金军东、西两路军都不敢靠近汴京,东路军绕道围剿山东,西路军则扫荡京西路。至1128年(天会六年)二月,西路军在京西相继扫荡汝州、均州(禹县)、邓州、房州(房县),进入襄阳,然后包抄至京东扫荡唐州(唐河)、蔡州(汝南)、陈州(淮阳),淮宁府(蔡州),攻克颖昌府(许昌)。西路军在此次扫荡中直捣淮、汉,逼近长江,所到之处纵火焚掠,城市为之一空。

  金国大将银术可攻打邓州时招谕城中之人投降,金军大肆宣传:“银术可大王兵十万,今日巳时攻城。城破,鸡犬亦不留;惟速降可以免祸。”当时有位赵参军要投降,南阳主帅李操怒斥他,说:“当死节。”赵参军反驳说:“岂不知要尽节为忠臣,只是如此白白地送死,怎么对得起全城的生灵啊!”李操无语,只能默许投降,要求金军保护全城完整无损,银术可应允,折箭为誓。

  南阳是南宋在北方的军事重镇,蓄积有大量的财物,至此被金军搜括一空。金军在南阳逗留十八天,搜括完粮草、金银及工匠后,带着南阳的军民扬长北去,临走前一把火把南阳焚烧。
  南宋政权从这次扫荡中意识到自己在江北的薄弱和危险,从此就放弃江北,退而以长江为主要防线,广造战舰,精练水兵,集中力量加强长江的水军防御。
  在靖康之耻中,北方守将复制着一个又一个的英勇抗敌、壮烈牺牲的悲壮故事,汇成宋军抗击侵略的主流,但是,我们也看到诸如孙昭远的逃跑、李操的投降等可耻行径。不过,我们却难以把他们作标签式的定性,他们身上却折射出人格的复杂性。孙昭远因洛阳城防不坚就率军逃奔,途中又因怒斥军队逃溃而成了逃兵的刀下鬼,其慷慨陈词,怒斥逃兵溃将的那番话也称得上是满腔忠烈。南阳城赵参军一席话——“岂不知尽节为忠!顾死无益,奈一城生灵何!”——却反映出投降派的真实想法。当胜利已毫无希望时,全城的百姓面临着生命威胁时,是选择降还是选择战呢?这可是仁才见仁,智者见智。你若是历史的批评者,既可以谴责投降派屈膝变节的无耻,也可以谴责主战派涂炭生灵的残忍。

  随着扫荡河南的节节胜利,汴京变成孤悬河上围城,1128年(天会六年)二月,东路金军南渡黄河攻打滑州,宗泽率领万多宋军与金军在滑州交战,结果宋军被打败。金人想趁宗泽失败之机招降他,宗泽回答说:“我留守也,有死而已,何不以死战我,而反以儿女语胁我邪?”
  金人再次袭击滑州,宗泽对诸将领说:“滑州是我们的险要,乃必争之地,失去滑州,那京城就危险了,我不想再劳动诸位,我要亲自出战。”宗泽此话是激战法,其部下张捴听后大叫,说:“愿效死,何劳留守?”宗泽大喜,即命张捴率领五千精锐赴滑州救援。张捴到了滑州,发现金军比宋军多出十倍,宋军请求避开敌锋,张捴说:“退却而求苟且,有何面目见宗元帅!”他不顾敌我力量悬殊,率军前冲,与金军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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