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百年兴衰录》
第51节

作者: 横水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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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弼离开江南时焚烧建康,把从江南劫掠的物资运回江北的六合县,运输队伍连绵不断,从洪泽湖运入淮河,至清河口转入运河运回北方。
  日期:2011-06-23 13:22:22
  建立大齐政权

  1128年(天会六年)七月金太宗诏令东、西两路元帅伐宋,提出:“等平宋,当立籓辅如张邦昌者。”金太宗此话引起金军将帅在南伐时轻率承诺,他们以藩王为钓饵争取宋朝的主帅投降,于是宗弼许诺杜充,完颜挞懒应承刘豫,娄室答应折可求。
  1129年冬天,宗弼渡江穷追赵构,把南宋政权的范围限制在江、淮以南,随着局势的稳定,金国开始在河南故宋的土地上议定籓辅,建立如张邦昌一样的傀儡政权,要在杜充、刘豫、折可求三人中物色一个人物称帝。折可求长期在陕西,只适合当陕西王,从地位和威望上选择,杜充比较适合立为籓辅,宗弼也许诺过杜充,可是杜充结果落选,立籓最终定为刘豫。

  杜充从汴京撤退后镇守建康,防守长江南岸,宗弼渡江后,杜充被打败,率军渡江驻扎真州。杜充平时待人苛刻无情,他失败后,其他将领都暗中庆幸,准备等他回朝就落井下石。杜充深感自己的政治处境艰难,害怕政敌们起来陷害,就有意向宗弼表示投降。宗弼派人前去劝说,并答应他:“若降,一定以中原封赐,如张邦昌之例。”宗弼既然以帝王相诱惑,杜充即于1130年(天会八)年正月降金。赵构听到杜充降金,叹息地说“我待杜充不薄,他怎么做出这等事?”

  这年冬天,宗弼带杜充往云中见宗翰。杜充的待人接物差劲到极点,宗翰根本没法接受,就没有重用,只是任命他为相州知府。杜充在相州又跟同僚闹僵关系,那狭隘苛刻的性格真是让人咬牙切齿。刚好杜充的孙子从江淮逃来找他,相州的同僚趁机诬蔑杜充勾结宋朝,宗翰信以为真,采用炮烙严刑拷打杜充,杜充的性格特犟,始终没有屈服认罪。宗翰最终没他奈何,以无罪释放。宗翰问他:“你想再归南宋吗?”杜充狡猾地回答:“你元帅敢南归,我杜充却不敢。”宗翰轻蔑地一笑。因为宗翰对杜充产生隔阂,在议定籓辅时杜充自然落选,立籓最终落在刘豫身上。

  杜充后来为燕京三司使,最后官至燕京行台右丞相,与完颜挞懒同列。
  刘豫(1073—1146),字彦游,景州阜城人,祖祖辈辈务农,至刘豫才得以荣宗耀祖,考中进士,靖康时落职回家。天会六年春正月,因张悫推荐,起任为济南知府。山东到处盗贼横行,刘豫不敢上任,想辞去济南知府,寻找江南比较安静的郡县安身。南宋政府拒绝他的请求,刘豫只得硬着头皮前往济南上任。到任不久,完颜挞懒就攻打济南,刘豫就趁机投降。济南骁将关胜屡次出城抗战挫败金军,刘豫就把他杀害,然后率领军民要出城投降,济南的军民拒绝投降,刘豫就独自缒城出降。

  金国任命刘豫为京东、京西、淮南等路安抚使,坐镇东平府,任命刘豫的儿子刘麟为济南知府,黄河以南都归刘豫统辖,完颜挞懒驻军山东协助镇抚。因此,在物色籓辅人选时,完颜挞懒极力推荐刘豫,陕西将帅则想推荐折可求,可是折可求长期在陕西,不适合治理河南,除杜充外,谁都没有刘豫的政治优势,既然杜充不受宗翰欢迎,那刘豫就成了籓辅的唯一人选。完颜挞懒的推荐显然是成功的,大同府尹高庆裔敏感地认识到拥立藩王的政治意义,他是宗翰的心腹,就马上从东平回云中,劝说宗翰顺应形势,率先倡议拥护刘豫,别让立藩的决定权让给完颜挞懒。

  宗翰就向金太宗推荐刘豫,刘豫却谦让、推辞,假惺惺地推荐张孝纯,宗翰说:“河南百姓拥护你,张孝纯独你一人推荐,我难以因一人的感情违背百姓的意愿。你应该立为皇帝,张孝纯辅助你。”
  1130年(天会八年)九月戊申,金太宗封立刘豫为子皇帝,张孝纯为伪丞相,国号大齐,都大名府。
  日期:2011-06-23 19:33:12
  变节的历史分析
  张孝纯曾经顽强抗金,坚守太原两百多天,太原失陷后降金,现在却当起了刘豫的伪丞相,世事真是难料,可是历史却是如此真实和复杂,那么,历史要如何面对这样的历史人物呢?

  失节或变节乃是历史的公敌,是历史人物道德操守的沦丧,历史不能为变节辩护,但是,历史却是那么多样和复杂,我们难以一概而论,所以特别提起张孝纯,就是想籍此探讨一下变节这样的敏感问题,企图以历史的态度做辩证的分析,避免粗暴不公,更反对一棍子打死。
  历史人物若是主动变节,那他必然是历史的垃圾,必定受到历史的唾弃。但是,在身临绝境、胜利无望的情景下,历史人物陷入生存与操守的两难选择之中,他或许选择死节,也可能选择变节。变节有其动因和目的,
  历史人物若选择生存,他就必然变节投敌,张孝纯就是这类人物。张孝纯不能死节虽然有所遗憾,可我们也不能粗暴地要求他非死不可,他应该有权利选择生存,这没有什么可耻。张孝纯在坚守太原上已经尽忠尽责,他若能在此基础上为国家和民族而死节,那他就更加伟大和崇高,然而他却选择自己的生存,我们认为他有选择的权利,这里面没有什么可褒可贬。张孝纯最后变节,我们没有理由遣责他,宋王朝更没有资格谴责,她都不能保护自己的子民,甚至自身都难保,它还有什么资格可以谴责其子民失节叛国呢?

  忠贞不屈、坚守气节是一种精神操守,变节背叛是对精神操守的背弃,所谓忠贞不屈与变节背叛,实际上是坚持精神操守还是维护生存权利的一种抉择。我们若偏重维护生存权,则对变节必抱理解和同情;我们若以精神操守来衡量历史人物,则变节是不可饶恕的。张孝纯尽职尽责坚守太原二百五十多天,已经尽了一个臣子的职责,也感动了历史和赵构,最后,宋王朝不能拯救太原,太原在金军的强攻下失陷,张孝纯被擒后却失节投降,给历史留下无限的遗憾,可是历史就是这么真实和复杂。那么,张孝纯这样的人物,历史要怎么评价呢?张孝纯若是以死许国、忠贞不屈,他就成为历史大红大紫的人物。历史人物若都是这样,那历史就简单多了,可是历史人物的成分偏偏那么复杂。尽管如此,张孝纯毕竟变节投降,丧失了一个臣子的应有的精神操守。

  因此,评价历史人物就相当复杂的,张孝纯在太原能尽责抗敌,这种精神本是历史所歌颂的,可他却在国家破灭之际选择了生存而失节,又让历史为他而惋惜。我们固然同情他的遭遇,但他毕竟丧失了应有的精神操守,必然要受历史的审判。
  因此,当一个国家和民族不能有力地保护他的子民时,其子民为追求生存权利最后变节或失节,我们认为这是他的自由,是他选择的权利,我们没有权利要求他要为国家和民族做出什么。当然,他若能坚持封建士大夫的精神操守为国家和民族而死节,那么,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崇敬,其壮烈牺牲的行为值得历史颂扬。忠贞不屈的精神品格乃是人类历史的精神宝藏,尽管它们在历史中为极少数人所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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