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用语言难以尽表的复杂心情中,我也不知道过了多外,忽然听到急救室门打开的声音,我摇摇晃晃浑浑沌沌地扑过去问道:“我婆婆怎么样啦?”这个时候,我也找不到别的称呼比这个更合适。
其中一个大夫说:“病人有心脏病史,因为情绪激动所以病发,这次幸亏送的及时,但是病人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然后对旁边的一个护士说:“你带病人家属先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
手续办好了,交了钱,我走进病房,看到婆婆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的脸,我在想前夫不在的这几年她一个人是怎么过过来的,老伴早就离她而去,儿子又走了,还有心脏病……。我突然感觉我就像一个罪人,这个老人的孤独和凄凉都是我的离开造成的。我抓住她粗糙而干瘪的手,冰凉而干枯,我的眼睛不禁湿润起来。
日期:2014-07-16 19:27:00
婆婆醒了,医生告诫要让病人静养,所以我只是对老人微微浅笑,抚摸着她的手,并未跟她说话。老人此时也很安祥,眯着眼睛,安静地看着我。过了一会,我打算给她倒杯水,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响起了婆婆的声音:“静芳,你回屋子里待待吧!”异常洪亮,声音坚定竟是不容拒绝,一点也不像刚刚脱险的老人。我转过头,惊异地望着她,她继续说道:“咱们家屋子里从来就没有空过一个晚上。”这时的语气倒是和缓不少。也许很多老人就是这样,自己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家里。我想说些在这里照顾她的话,但她在我启齿前就先对我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个婆婆一向是个善良而固执的老人。
我出去找了名护工,带到病房,简单交待了几句,就匆匆下楼了。看着我离去的背影,老人眯着的眼睛闪过一丝诡谲的光。
日期:2014-07-17 12:03:00
白炽灯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把台灯打开,台灯虽然不是几年前的台灯,但是桌子还是几年前的桌子,里面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原来的。昏黄的光线洒落在床头,蓝白相间的被子此时泛着尘封的颜色。现在那些蓝色已是变成浅蓝了,而白色已经灰白了。除了床头这一块,整个房间的其它都躲在光线之外的黑暗之中,曾经我们养过一只猫,我在想,那只我并没有看见的猫此时会不会正蜷缩在某个角落,用幽绿的眼睛望着我这个曾经的女主人呢?想到此,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用手支着头,一时想起这个屋子里曾经的种种,想起在这里一起下厨房,一起讨论着某个问题,一起拥抱。他虽然在外面不大擅长交际,但对我总是那么健谈,他会充满豪情地给我描绘他未来的蓝图,他也会在我耳边轻呤低唱,说着永远也说不完的情话……。那些日子虽然枯燥,但也有太多耳鬓厮磨的幸福时刻。想到这里,不知是感情上的亏欠还是觉得对幸福过往的可惜,我轻叹一声。这个时候,我分明听到房间里也随着轻叹一声。
日期:2014-07-17 22:00:00
我正心里“咦”了一下,这时白影一晃,一个动物竟跳到床上来,我一看,竟是几年前我们抱回来的那只流浪猫,通体雪白,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不是绿光也不是蓝光,竟充满绵绵情意和无限眷恋,我忍不住伸出手去,它没有动,竟缓缓地迈着步子走到我的臂弯下。我爱怜地抚摸着它,它伸出舌头温柔地舔舐着我的手背。摸着摸着,我也慢慢靠到床头,最后不知不觉睡着了。睡梦中,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脸上被亲吻着,我想大概是那只猫吧,就这样过了一夜。
早上醒来的时候,猫已经不在了,我起来到卫生间随便洗了把脸,就打算去农贸市场买点食材给婆婆做点吃的送到医院。农贸市场还是那个农贸市场,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里面更干净了一些。我顺着一排一排的卖各种食材的摊位,看到一个摊位的小白菜挺新鲜,就低着头挑了一把,正准备让摊主称称重量,后脚跟不知道被谁踩了一把,就听到身后的人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回了一下头,她也刚好看到我,还没等我先说话,她就先开口了:“哎!那不是静芳吗?你……。你怎么回来啦?”我记起来了,这个女人五十岁左右,以前就住在我前夫的那个旧小区,以前都叫她刘婶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正奇怪从昨天到今天,从我进那个小区起就没有遇见什么熟人。当时还以为到了傍晚大家要休息了。可以前总是有很多大叔大婶进进出出的,挺热闹。
我有些尴尬地笑笑。
刘婶子接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真是好人没好报呀,志德平时虽然不大爱说话,也是个本份孩子,没想到出了那么个意外。那么年轻,就那么走了。唉……。”
我问道:“他……。他以前身材挺好的,怎么……。怎么得了那么个病?”
刘婶子好像有些吃惊,说道:“至德这孩子身体一向很好,没听说有什么病……。”
我疑惑道:“他……。他……。他不是心脏衰竭…………。去……。去世的么?”
“心脏衰竭?”刘婶子使劲地摇着头,睁大眼睛地望着我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吧?当时那个小区里因为都是几十年的老房子,被一个开发商看中了,要推掉所有的房子建新小区。我们这里的环境本来也不大好,房子也确实很破旧了,听说这个消息都挺高兴的,而且最后订的补偿方案也很满意,大家基本上都签了拆迁协议,可是……。”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可是至德这孩子不知道咋想的,所有的人都签了协议,就他一个人不愿意签,开发商愿意多补偿一些钱或者拆迁面积他也不干,拆迁人员多次上门和他协商都没有结果。最后所有的人都搬走了,因为他这一户,那栋楼的拆迁工程拖了三个月,开发商让他自己提条件,说只要不是太离谱,都答应。但是,至德这孩子像迷了魂一般,就是不答应搬。最后…………”
我连忙问:“最后怎么了?”
“最后开发商急了,天天安排人在这里盯梢,打算只要他哪一天,哪怕一会的工夫不在楼里,,他们就打算强行拆楼。”刘婶子说到这里,眼睛没有望着我,那呆呆的眼神仿佛完全回到了当时的记忆,喃喃道:“有一天,盯梢的告诉他们头头,看到至德离开了房子出去了,于是,开发商直接把挖土机,推土机什么的开进来,最后,他们再派人到楼上去敲了敲门,没有任何显示有人的迹象,于是,他们就开动了机器……。轰隆隆……。轰隆隆…………。房子一片一片地蹋下了。最后……。”
我又赶忙问:“最后怎么了?”
此时刘婶子竟然满眼含泪:“房子都差不多全被拱平的时候,至德他妈竟然从乡下赶来,当时是拆迁的第一天,我们好多老住户都围在这里看,当时老远就听到至德他妈撕心裂肺踉踉跄跄,披头散发地闯进来,只听到她嘴里不停地哭喊着‘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啊!……。’边说边去刨那些倒下一堆的墙砖头,当时我们刚开始都觉得奇怪,后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开发商也搞懵了,只好陪她先清理一下地上那一堆堆的砖头,在他们那栋楼的位置上,刨到了志德,可是…………可是人已经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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