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来访—古代官场小人的另类史话》
第8节作者:
十大碗
李璟去世后,李煜登基为帝,立即将张洎擢任为工部员外郎、试知制诰,刚任一年,又升迁中书舍人、清辉殿学士,参预机密。这还不够,为能时常与张洎谈佛讲法,李煜在紧邻皇宫的地方为他专门修建了一座豪宅居住,让他进宫更加方便。自此后,两人常常日以继夜地在一起探究佛经参礼敬佛,张洎如影随形不离李煜左右,以致不仅佛事,内政外交一应事情李煜都常常要征询他的意见。张洎虽不是宰相,但实际上国家大事多由其断,成为事实上的“二把手”。李煜对他“恩宠第一”,不避嫌疑,即使是皇室家宴也常常让他参加,无丝毫避讳。
娇惯易纵,张洎有时耍些小性子。因为大受宠信,有时张咱的“建言献策”一旦没被采用就“闹情绪”,常常称病不上朝。每逢这时,李煜往往不顾皇上之尊亲写书信慰问解释,张洎方才作罢。李煜对此也从不计较,认为这是奇士高人的天性使然,尽管张洎所提建议中有许多后来证明大失偏颇甚至不切实际,特别是对待宋国在江上建桥一事,正是由于他的错误判断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
北方宋国这次大举侵战,是通过在采石矶附近的长江之上架建浮桥才得以过江的。长江是阻隔宋军南进的天然屏障,一旦被渡过则再无险阻可以阻挡宋军的进攻,都城金陵也将很快暴露在宋军面前。按常理讲,如果知道宋军要搭建浮桥当然应该立即毁掉,但当李煜听说宋军正在搭建浮桥找来张洎询问时,张洎则极言不可能,并谈古论今力证在长江如此宽阔江面上搭建浮桥无异痴人说梦。听张洎说的十分肯定,李煜也就放下心来,没有进一步派人核实,导致贻误了毁桥良机,使得后来宋军正是凭借此桥迅速渡过长江直接逼近到都城金陵,可以说李煜及南唐到了今天国破家亡的地步,张洎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李煜不这么想,在满朝文臣武将的埋怨谴责声中,李煜坚持认为国遭大难都是运数使然,即使是早毁浮桥也不过多延一时罢了,无关大局。看来李煜早已掌握了历史唯物观的精髓了。
李煜对张洎的诸多过错没有放在心上,但他刚才为国殉难的慷慨陈词和大义凛然却令李煜感怀至深。危难之中见真情,望着二人渐渐消失的背影,李煜更加确信自己看对了人。
日期:2014-06-10 22:57:20
交错的朋友(3)
李煜正在千头万绪地胡思乱想,忽然看见一个人走到面前,定睛一看竟是张洎。虽然国难当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忽然看到一个确信已经死去的人又站在面前,李煜还是不由的吓了一跳,惊恐地问道,“你不是???”
只见张洎镇定自若地答道:“臣与乔同掌枢务,国亡当俱死。但念主在,谁能为主白其事,不死,将有以报也。”就是之所以不死是还想着为皇帝再做些事情。
被国临大难和前途未卜搞得身心疲惫的李煜没有心思仔细分析张洎的语言逻辑,迷迷糊糊中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似有道理,心神恍惚中也懒得认真分析,倒是乐意有人在自己投降时帮着跑腿做事。
其后张洎也确实做了不少事情,只不过不是为李煜,而是为宋廷皇帝赵匡胤。
张洎投降宋朝后,因为善于投主所好,又确实有些才分,特别是他通晓历朝旧事、礼仪典章等等制度习惯,这些都是刚刚建朝不久的赵宋王朝缺需的人才,因此很快便获得重用,先是任太子中允(太子府中级属官),宋太宗赵光义继位后又以其“文雅”选任在“直舍人院“(负责起草诰命文书、相当于中央秘书)供职,几年过去又先后到相州(今河南安阳)、贝州(今河北清河县)担任知府,数年后回京任职译经院(翻译佛经的机构),在此任上业绩颇丰,主持翻译了大量佛教经典,在中国佛经翻译史上甚至也能占有一席之地。之后又历任太仆少卿、谏议大夫、大理寺判兼史馆修撰、中书舍人。张洎文才既高,有能言善辩,每每在朝廷议事时,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所上奏章也文采波澜,深受宋太宗赵光义的赏识。宋太宗曾赐诗相赠,称赞他为“江东人士之冠”,并授予他翰林院学士头衔,直至被任命为给事中、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之职,进入了最高决策层。
张洎对赵宋朝廷竭力献忠、屈膝相奉,对原来的君主却已换了一副嘴脸。李煜归降宋廷后,宋太祖赵匡胤还算仁义,没有对他和其他王族成员大行杀戮,只是封了他个“违命侯”的爵称,责怪他不乖乖投降。作为亡国之君,保住性命已属恩赐,李煜对待遇俸禄之类的当然不敢提出过多要求,靠每月拨给的寥寥银两艰难度日。出乎他意料的是,作为昔日好友、故国忠臣、有道高士、当今权贵的张洎大人却隔三差五地光临李煜住所,来的目的却不是慰问旧主献赠爱心,而是打秋风,向李煜要钱要物。看着张洎那张往日亲切熟悉的面庞现在毫不掩饰地表露着冷血刻薄表情,听着他曾经是无比信任却忽然变得毫无人性的声调,李煜恨不得抠出自己的眼睛喂狗,只恨自己当初为何将这么一位人面兽心之人当做知己好友,还封其高官厚禄,李煜懊悔的肠子碧绿。
懊悔追懊悔,自责归自责,张洎两眼上翻,一点也不在乎这位昔日主子的感受。看到李煜这位过气的国王经过自己多次索乞后,书画、珠宝、金银诸般值钱东西早已搜刮殆尽,实在无物可拿,张洎仍然赖着不走,一副强盗入室绝不空手而归的模样。李煜无奈只得又四处搜罗一边,最后不得已只得将洗脸用的一个金摐(脸盆)交他带走。望着张洎一如强盗劫获宝物般得意而归的背影,想着几年前张洎假装慷慨殉国与己告别时假惺惺的模样,李煜本已过分早衰的面孔似乎又突然增添了几道深深的皱纹。
张佖的“孙子”
就在李煜悔恨自己有眼无珠不识好歹之时,另外一个人则更加恨得咬牙切齿、深入骨髓。这人叫张佖(约生于932-937年间),常州(今属江苏)人,南唐时官至监察御史,现任谏议大夫。
张佖做官比张洎早。张洎还只是个举人时,张佖已从地方官升入朝廷任职。当时张洎常常以晚辈名义拜访张佖,以同姓的名义自称孙辈。张佖虽然明白与张洎并无确切亲戚关系,但看到这个年轻人学识匪浅又谦逊恭谨,也就默认了两人的这一关系,并经常履行一些长辈义务,对张洎的文章为人指点说教。
张佖认亲这件事看似简单,其实不然。要知道在注重人脉关系的官场,如果能有一个亲戚身居高位,即使他并不给予多少“关心照顾”,单单有这么一个名声也能使他的同僚上司不能不有所顾虑,不敢妄使贬低排挤之类的官场手段,少受不少白眼轻视唾沫呵斥之苦,其间情由古今并无多大差别。何况在古时特别是在上自国王下至基层官吏普遍崇尚文才的南唐官场,如果一个人的文章能得到某位高官的指点,本身就是一种荣耀,是一种可以在同事中炫耀的资本,此事即使发生在今天的年轻公务员身上,也肯定是“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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