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来访—古代官场小人的另类史话》
第37节

作者: 十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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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一朝有权决不浪费,不是以权谋私就是借机害人,许敬宗即是这样。对于长孙无忌的当众斥责之辱他深记于心,时刻想着要报仇雪耻,经过深思熟虑后,许敬宗指派他人上书奏称长孙无忌与监察御史李巢勾结谋反。

  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昏庸过了头,明知许敬宗与长孙无忌有过节,高宗仍然此案交由许敬宗负责查办,那还不一办一个准?很快许敬宗就奏报称确有端倪(注意不是事实)。为了乘机把长孙无忌彻底除掉以免后患,许敬宗又上书高宗危言耸听道:长孙无忌随先皇争取天下,谋略非凡,众人服其智;作宰相三十年,百姓畏其威。可谓威能服物,智能动众。他既知事露,见事急迫,很可能会铤而走险。到时如若他振臂一呼鼓动同党,则社稷可危。建议高宗速下决心,迅即收捕绳之以法。见高宗仍然顾念长孙无忌的前朝元勋及舅甥之情(长孙无忌为太宗李世民长孙皇后之兄)而犹疑不决,许敬宗不禁急道:

  “汉文帝一代明主,薄昭即是帝舅,亦立有大勋,与无忌并无不同。后犯杀人案,文帝以国法为重,令朝臣丧服赴其宅,哭而杀之。对此,史家并不认为文帝做法错误。今无忌忘先朝之大德,舍陛下之至亲,听受邪谋,遂怀悖逆,意在涂炭生灵。若比薄昭罪恶,未可同年而语,案诸刑典,合诛五族。臣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机之事,间不容发,若少迟延,恐即生变,惟请早决!”
  真是急予除之而后快,旦夕难耐。高宗一代昏君,连长孙无忌有何情由谋反都没有仔细查明,就听信了许敬宗的谗言,将亲舅兼功臣长孙无忌免官废爵,流放远荒。许敬宗唯恐高宗日后反悔把长孙无忌放了了回来,就与另一奸臣吏部尚书李义府暗中商议,以进一步审查谋反罪状为由,派遣大理正袁公瑜赶赴长孙无忌的流放地黔州,暗中指使亲信逼迫长孙无忌自缢而死。一代功臣含冤被害,世人无不哀痛。

  日期:2014-07-22 14:42:30

  聊且一看的名言(4)
  褚遂良坚决不支持废除王皇后,并曾冒死谏劝高宗,诺大年纪的老臣,在朝堂之上以头叩地,苦劝高宗不应更换皇后,直至血流满面,在场的大臣无不为之动容。
  如此场景,令许敬宗感到恐慌和恼恨,因为褚遂良如此强烈地反对改立皇后,也说明他对自己支持改立武昭仪心怀不满,一旦有机会,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念及于此,许敬宗自此后见缝插针般地在武后和高宗面前诋毁褚遂良,使本来就心怀不满的高宗夫妇更加对褚遂良疏远冷淡,武后被立的第三年,屡遭贬迁的褚遂良郁郁而死。死后两年,嫉恨难销的许敬宗又上书称长孙无忌当年谋反与褚遂良的煽动有关,于是高宗下诏追削褚遂良的一切官爵,子孙发配远荒。许敬宗私怨得报,心情很爽。

  政敌官免人死名毁,私怨得消私仇得报,许敬宗心满意足。庸君高宗非常感激许敬宗在关键时刻对自己的支持,唐朝的实际新主武则天更是对他怀有一种感恩的情结,集当今皇上和皇后的双重宠爱于一身,许敬宗的这份红火岂是一般的红人可比,于是得势升天,官封右相,转年又拜为太子少师(太子老师)。后来,武则天以其年老行走不便,还特令其上朝之日可骑乘小马入宫。任遇之重,当朝莫比。

  好人无长寿,祸害一千年,许敬宗活至八十一岁才死。殡葬之日,高宗为之举哀,诏令百官到其府上致哀,隆重送葬。并册赠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大都督,陪葬昭陵。
  大臣去世,按照唐时的惯例应当赏赐个谥号,以对其一生盖棺定论。虽然谥号是以皇帝赏赐的名义,但实际上一般是由朝廷大臣们商议确定。对许敬宗如何定谥,当时朝廷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论,这场争论最能显示出人们对奸臣小人、背信离德而又不乏才能业绩之人的评价。其议如下(为求明了,稍加译通,原话附后):

  太常博士(负责祭祀、礼仪等咨询官员)袁思古提出:“许敬宗因具才能而历任高官,但他弃长子于边荒,嫁少女于蛮族(指许敬宗图财嫁女与蛮夷族首领冯盎之子之事,冯盎时为唐地方官员)。知《诗》学《礼》,不能尽父教之义;谈婚论嫁,唯以财利是举。白玉之斑,有累清尘。议定谥号,须以实际品行为据。按《谥法》‘名与实不符曰缪’,奏请谥其为‘缪’。”
  许敬宗之孙,时任太子舍人的许彦伯当时在场,闻听袁思古要对其祖父如此谥号,耻怒交加,当即与袁思古争辩不休,并奏称袁思古与许家有怨,欲借机报复,不能采纳其意。
  太常博士王福畤(大诗人王勃之父)出而言道:“谥号为人之终生结论。一生为德为失,千载享荣受辱。若袁思古确因与许氏有怨(而施报复),就应依法论处;如其系仗义执言,则其义不可夺,其官不可剥。人有些许小德,不足以称道。鄙人有幸被任为官,但非卑躬乞求所致。若为臣仅为顺承上意而不进直言,则置国家法令于何处?世人会称礼院(太常寺之别称。太常寺为古时朝廷掌管礼乐包括为已逝皇帝大臣议定谥号的行政机关)无人!如此将何以弘扬正气,也无颜面见同仁。臣请依袁思古之议定谥。”

  忠臣直士,良心直言,虽逾千载仍震耳发聩。人间正道,正是有袁思古、王福畤这样的正直之士在竭力维护才得以存在流传,其位虽卑,其人虽微,但所发出的正义之声足以使那些奸臣贼子、贪官污吏、无德小人胆战心寒,促使道德大旗高高飘扬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户部尚书戴至德对王福畤问到:“高阳公(许敬宗曾封为高阳郡公)受圣上如此任遇,何以定谥为‘缪’?
  王福畤答曰:“昔晋朝司空何曾亡后,太常博士秦秀提议给予他缪丑公之谥号。何曾生前既忠且孝,只是日食奢华,花费万钱,所以贬为缪丑。今许敬宗忠孝不如何曾,而奢侈无节、纳妾丑行,又有过之而无不及,今谥之为‘缪’,名副其实。”
  唐高宗和武则天心中实不愿意给许敬宗这么一个谥号,但又不好明说,就诏令重新商议。
  有关官员又重聚朝堂,一众大臣依旧争论不休。
  最终,礼部尚书袁思敬奏议:“谥法规定有‘既过能改曰恭’,请谥曰‘恭’。”这是个折中的称谓,既说明许敬宗生前有过,又没有过分揭露其短,高宗夫妇赶紧表示允准,诏令定谥号为“恭”。谥号不咋地,过程反倒被史家记下,为千载耻笑。

  据说,唐太宗在世时,总体上对许敬宗比较欣赏,但听到不少人指摘他的品行后也不禁有些疑惑。一天,太宗直接面问许敬宗:“朕观群臣之中唯卿最贤,然常有人议卿过失者,这是为何?”许敬宗及说出了本文开头的那段名言:
  “春雨如膏,农夫喜其润泽,行人恶其泥泞;秋月如镜,佳人喜其玩赏,盗贼恶其光辉,天地之大尤憾而况臣乎?臣无肥羊美酒以调和众口是非。是非不可听,听之不可说。君听臣受戮,父听子遭诛,夫妇听之离,朋友听之绝,亲戚听之疏,乡邻听之别。人生七尺躯,谨防三寸舌,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谁人面前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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