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来访—古代官场小人的另类史话》
第41节作者:
十大碗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借贾雨村之口说道:“正不容邪,邪复妒正”,即所谓的正邪不两立。君子与小人的为人处世原则大相径庭,君子看不惯小人的卑劣龌龊行径,而小人对君子的一身阳光正气则怀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和逆反心理,其间的矛盾不是用宽容和感化所能调和化解的。
高纬亲政后,念及从前祖珽对己有扶助之恩,下诏赦免其罪把他放了出来。由于陆令萱等人的推荐,加上祖珽善于拍马奉承和投机取巧,很快又受到高炜的信任,不久就做到了尚书左仆射的宰相高位。
小人得道,君子窝火。太傅、大将军、斛律皇后之父斛律光是北齐的数朝元老,为北齐南征北讨立下了汗马功劳,特别是在与同时期我国北方另一政权北周的征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是保卫北齐政权疆域安全的重要大臣。正邪不两立,斛律光对祖珽这种靠溜须拍马、投机钻营窃居高官之辈非常厌恶,对小人得势的嚣张气焰更是一百个看不惯,经常骂祖珽为“多事乞索小人”(爱搬弄是非之意),看见祖珽就对身边人骂道“不知他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斛律光曾经对手下的将军们说到,“赵彦深做尚书令时,边境情报、兵马调动都经常与我们商议。这个瞎子掌事以来,全不与我们商量,如此恐怕要误国家大事。”
祖珽本来对斛律光这种全靠功绩获享权位之人就心存忌惮和排斥,现又听说他对自己满腹牢骚,不由得由忌生怨由怨生恨,知道此时斛律光的女儿斛律皇后也已不受皇上宠爱,祖珽更加有恃无恐。
正好这时流传一首民谣,歌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祖珽就让其小舅子把这首民谣奏报皇上高炜。皇上问祖珽是否真有这首民谣,祖珽证实确有其事,并给皇上解释“百升”意为“斛”(“斛”又为古时度量单位,一斛为十斗,一斗十升),“明月”肯定喻指光,此谣预示斛律光将不利于朝廷。其实今人看得清楚,此谣肯定是祖珽为陷害斛律光自己编造散布的(一说为北周为离间斛律光而作)。又说民间还流传一民谣叫“高山崩,槲树举,盲老翁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祖珽解释说“高山崩,槲树举”即是说斛律光将谋朝篡位,“多事老母”可能是指陆令萱,而“盲老翁”肯定是指自己,把自己也牵扯进来,以说明自己届时与国同难。
古时迷信,帝王将相都非常重视这类民谣,将之视为未来变化的预兆。高纬皇帝听了后惶恐不安,立即诏令几个大臣秘密商议处理斛律光。斛律光功臣,又无过错,几位大臣都不同意,高炜又不好公然以民谣之故诛杀大臣,此事只好作罢。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祖珽收买了斛律光大将军府中一个叫封士让的参军告发斛律光谋反,皇帝高纬本来就疑神疑鬼,见斛律光的属下亲自告发,更加确信斛律光要密谋不轨,决定要将他除掉。
高炜性格懦弱,害怕斛律光手握兵权,如果派人前去捕杀,一旦他被逼得带兵造反则后果不可收拾,犹豫再三拿不定主意。祖珽献上一计,建议以皇帝高炜的名义赏赐斛律光骏马一匹,并派人送到他家,假称第二天要他与皇上一块外出游猎,如此促使斛律光到皇宫拜谢赐马之恩。果然,斛律光来到皇宫感谢皇上赏赐,高炜让人将他领到一间室中,一名卫士从他身后突然出手用弓弦将其勒死。一代名将含冤去世,时年五十八岁,被灭全族。
斛律光治军威严,纪律严明,征战讨伐屡战屡胜,周邻诸国特别是北周对他很是忌惮,因此不敢轻易对北齐发动侵战。如此栋梁之臣被昏君奸臣诛杀,无异于自毁长城。听说斛律光被诛,北周皇帝周武王宇文邕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竟高兴得颁令大赦天下,不久即发动了对齐战争,齐将或败或降或逃,不到一年,齐国被灭,高纬皇帝随之被杀,年仅21岁。自毁国家栋梁,终于自食其果。周武王宇文邕攻灭齐国后,下诏追封斛律光为上柱国、崇国公,左右大臣疑惑不解,周武王言道:“此人若在,朕岂能攻打至此?”,众人称是。此为后话。
小人一般都是心胸狭窄之辈,一旦有人与己有怨,管他什么国家重臣、社稷栋梁,一定要寻机报复直至除之而后快,至于是否有悖公理、有害国家完全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中。
重情重义、感恩报恩是朋友相交的基本原则,即使在一些不被社会认可的黑道组织及犯罪群体里,出卖同伙或伤害朋友也是为人不齿的行为。不过,祖珽似乎没有这类观念,在他眼里朋友只不过是他发现利益和实现欲望的一种途径和手段,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它不仅会毫不顾惜地弃置一旁,有时甚至会反噬一口恩将仇报。
陈元康是祖珽的好友。前文提到,当祖珽被关在监牢时,正是由于陈元康向丞相高欢推荐他撰写碑文,才使他得以立功而免受一番刑罚之苦。除了对祖珽有恩之外,陈元康与祖珽还有着相同的趣好,两人经常一块去娼家寻花问柳,算得上是“一块嫖过娼”的挚友。
但对这样一位恩人兼好友,祖珽的所作所为却毫无情义可言。
日期:2014-08-05 14:38:50
孬种5
公元549年8月,陈元康在一次宫廷内乱中受了重伤,临死之前派人把好友祖珽请来,让他帮忙写信嘱托家事。其中,有句话引起了祖珽的注意,大意是:“祖喜处还有东西,最好早点索要”。祖珽起了贼心,当时默不作声,事后却打听到这个叫祖喜的住处,跑去询问陈元康有何东西放在他处。祖喜如实告诉他说是二十五锭金子,祖珽贪念顿生,假称是受陈元康委托,让祖喜把金子交给了自己。当然后来他并未将金子交给陈家,而是变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之后祖珽又到陈元康家帮助处理丧事,承陈家治丧忙乱,偷了陈家几千卷书。如此等等,毫无人情可言。也不知他是如何在众人眼皮底下把这么多的书籍运出陈府。
陆令萱是祖珽仕途上的福星,祖珽能够登上宰相高位,很大程度上与这个当时准太后的提携和保举密不可分,祖珽一度也对她表现出感恩戴德的姿态,与她结为政治同盟,联合起来与朝廷的其他势力纠缠恶斗。对于这位身兼盟友和恩人双重身份之人,祖珽也是说变就变,毫无情意可言。
经过一番争斗,在陆令萱等人的支持下,祖珽将同任宰相之职的尚书仆射元海等人逐出了朝廷,自己独任宰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廷权臣。一时趾高气扬,睥睨群僚。
为官总要做事,不光要做坏事,好事也要做点,不然就跟土匪强盗没有了区别。极左思潮影响时期,电影戏剧描写封建官僚都是欺压百姓为非作歹,好事不做坏事做绝之辈,未免失之偏颇。果若如此,中华文明之发展、中国疆域之维持则作何解论?好则全好,坏则全坏,不符合实事求是的原则。反之,小人也是如此,小人做官也要作些为官当做之事。
现在祖珽大权在握,位极人臣,整个国家的大政方针、朝政实施基本上出自己手,祖珽一时志得意满胸怀大畅。处于这样的位置想不做事都难,祖珽也涌起了一股想做番事的念头,在以职谋财的同时,也打算理顺一下朝政,不然官员都象自己一样靠着投机钻营、送礼行贿任官封爵,那率兵打仗、治商禁匪的苦差谁来干?不行,要整肃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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