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来访—古代官场小人的另类史话》
第45节

作者: 十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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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8-05 22:39:20
  交错的朋友4
  可张洎的变化并未就此罢休。虽然他的身份由“孙子”升至“兄弟”,对张佖的态度也由恭恭敬敬变为有敬无恭再到后来的恭敬全无平辈对待,言语之间却还能让张佖感觉到仍然存在些许的“亲情”,但等到后来张洎受到国主李煜宠信升为中书舍人、清辉殿学士的时候,张洎仅剩的那一丝丝的亲情也已荡然无存,见到张佖远远的就板起面孔,早先那种恭谨有礼满脸堆笑的模样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所谓的亲戚关系更是绝口不提,一副上级对待下属的姿态腔调。此中滋味只让张佖心凉似冰,感叹情比纸薄、世态炎凉。

  不仅称呼改变、脸色变冷,更令张佖气愤难忍的是,张洎甚至在朝廷公务上也公然指责诋毁自己。开宝五年(972年)春,张佖主持全国(南唐范围)贡举考试,考试结束后张洎上疏弹劾李煜称张佖主考有失选人不当,造成人才流失。张洎的奏章使得李煜对张佖的职守不免产生了怀疑,决定改让张洎主持重新考试,结果复试的结果与之前基本相同,李煜这才消除了对张佖的怀疑。凡此种种,张佖直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咬死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张佖性情淳朴,重情厚义。随李煜归降宋廷后,虽然在新朝为官,但不忘旧主,经常偷偷看望李煜。李煜去世后,张佖每年清明都到李煜坟前祭奠,念及旧情常常哀恸不已,不少人都为之动容。对于李煜的子孙后裔,张佖也经常救济扶助,不因李氏族人王位不再而冷淡疏远,更不似张洎那般落井下石向旧主勒索财物。
  张佖对张洎恨入骨髓,时刻寻找机会想惩罚一下这个不义小人。端拱初(988年),归降宋廷的原吴越国王钱俶(929—988)去世,定谥忠懿,张洎负责起草谥告。不知是张洎一时糊涂还是有意为之,文中出现有“亢龙无悔”一句。时任虞部郎中(负责山泽、苑囿、草木、及朝廷薪炭、供需等官职)的张佖发现此句所用不当,便立即上书指称张咱有失职之过,批驳称,“‘亢龙无悔’,实非臣子宜言者。况钱俶生长岛夷,夙为荒服,未尝略居尊位,终是藩臣,故名不可称龙,位不可为亢。其‘亢龙无悔’四字,请改正。”

  封建时代“龙”字是皇帝的专用词汇,用在臣子身上显然是重大过失,一旦查实撰文者要受到严惩。宋太宗非常生气,派人责问张洎。张洎人品虽差学问却高,当即伏案疾书,奏辩“亢龙无悔”一句用之无错,从《易?乾》《易例》等易书经文到历朝历代名人碑传,解经释典旁征博引,诡辩自己用词适当。并预留退路,辨称谥告原文为“受宠若惊,居亢无悔”,并无“亢龙无悔”之语,反诬系张佖擅自修改欺骗圣听,奏请严肃查处“以惩奸妄”。宋太宗也许被张洎辞藻华丽、印证驳杂的辩解搞晕了,最后竟然下诏以如此结论解决这段文案,诏曰:

  “张洎援引故实,皆有依据。张佖学识甚浅,敷陈失实,尚示矜容,免其黜降,可罚一月俸。”
  真是苍天无眼。自此后,史书再无张佖记载,估计他因此事被这个从前的孙子活活气死也并非没有可能。

  寇准的“挚”友
  懊悔自己有眼无珠的并非仅仅是张洎故国的旧主昔朋,在宋廷新朝的官僚同事中被他一时蒙蔽误结为友的也不乏其人,一代名相寇准便是其中之一。
  寇准(961-1023)曾任职吏部,主管官吏选任。当时寇准年轻资浅,未免心内发虚,唯恐自己威不服众,非常在意同僚下属们对自己的态度。当时张洎也在吏部任职,是寇准的属下。张洎历事两朝,熟谙衙门事道,自是早已看透寇准的心思,在一众同僚还在对寇准或观察揣摩淡漠敷衍、或轻其新进不听指挥的时候,张洎一反众人所为,对寇准恭谨维诺、令出即行,常常早来晚走白黑加班,一副勤于职守、倾心尽力为寇准效力的姿态。不仅如此,张洎还经常打扮齐整,暗中瞧准寇准进出衙门时故意装作恰巧相遇,并赶忙避让一旁,恭谨施礼,拱让寇准先行。张洎的举动让寇准感到十分感激,因为张洎虽然职级一般,但作为昔日一国重臣,又是学贯古今的大儒,其所作所为对别的同事影响很大,对于树立寇准的权威作用极大,因而寇准自此对他好感倍增。

  印象如此之好,交友叙情自然是水到渠成。寇准常常邀请张洎喝茶聊天,听到张洎纵谈阔论见识渊博,对他的赞佩更加高了不少,不仅视若好友,还经常就公务征询他的意见。而张洎所提建议也每每令寇准感觉很有见地,常常采纳使用。由此两人关系越来越近,以至后来寇准“兄事之”,两人成为了结拜兄弟。

  几年后,寇准被宋太宗提升为参知政事(与宰相共同议政,职权、礼遇接近于宰相。宰相出缺时,代行宰相职务)。寇准经常在宋太宗面前夸耀张洎的才干,甚至后来推荐他升任为给事中、参知政事,与自己同掌朝廷政务,可谓信任至深。
  张洎任职参知政事后,表面上依然对寇准恭谨顺从,因为他知道自己作为降臣不可太过放肆,也明白寇准正受皇上宠信自己还不能与他抗衡,就对寇准低头哈腰装孙子,凡朝廷政务一概请由寇准决断,从不多言过问,将大部分心思花在所担任的另一职务———史馆修撰之上,埋头于记录政事、编纂史籍之中,所作所为与他翻脸不认人的一贯做派大相径庭,似乎人到老年改变了许多。
  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证明这一切只是表象,张咱的本性依然如故,只是时机未到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日期:2014-08-06 00:39:30

  交错的朋友5
  寇准虽然公道正派,但性情孤傲倔强,不仅常常得罪同僚,还经常因为固执己见惹怒皇上,这也是他一生几上几下宰相位置的一个重要原因。至道二年(996年),寇准又因为此类事情令太宗赵光义盛怒不已,将他冷落了起来,看来罢免他的宰相是早晚之事。
  这一年五月,时叛时附的西夏国王李继迁(963-1004)率军万人寇犯边城灵州(今宁夏灵武县,一说在吴忠市西北部)。宋太宗下旨令宰相吕端(935年-1000年,即毛主席所言“诸葛一生惟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和成语“宰相肚里能撑船”所指的那位)等大臣各自谋划对策,当天上奏。
  吕端等人接到圣旨后相继来到长春殿面见皇帝。吕端向宋太宗建议说诸人各述其见图费口舌,不易达成共识,不如令大伙各自写出奏状祥陈利害,这样容易作出取舍形成决策。吕端的建议应当说更有利于评析各人意见的优劣和更快地作出决策,本无可非议,但张洎心胸狭窄之人,同行如仇敌,听吕端如此建议认为是抓住了疏漏把柄,便乘机攻击说:“吕端等人备位辅弼(指辅助君主之位),上有所询问,反缄默不言,深失讦谟之体(指出谋定策之责)。

  吕端确实是“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当即反驳道“张洎所欲进言,不过揣摩圣上之意罢了,恐非据公论是”。因为都是“内阁大臣”,宋太宗也不好说么,当时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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