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卜露抬头望着他,“既然你这个最疼爱的侄儿来了,义父自然会留你在此常住,甚或从今以后都不让你走了也是有可能的。义父的真实身份,很少有人知道,他在这里的名字叫‘萨德’,你以后不要顺口叫滑了嘴,喊错了也许会惹来一些麻烦。”
周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卜姐姐,你说的我懂了。不过我很快就会走了……”
卜露惊道:“难道你在中国还有什么其他的亲戚或者熟人?”正说着,服务台上的电话铃声疾声响起,卜露习惯性地接起电话,刚听了两句,神情陡然凝重起来。她边侧身透过旁边洞开的窗户,果然瞥见窗外一个人影,正从远处慢慢走来。
瞧着周复正望向自己,卜露随即挥手示意他立即上楼。见周复听话转身,她将右手边电话听筒伏在案面上的绒布上并未挂断,边拉住周复胳膊,轻声在他耳边嘱咐道:“记住吴劲超先前说的话,上楼以后也千万不要再去搭理或者沾惹郑恪那些人了。”
说完,卜露立即又拿起电话听筒,强作镇定地又“嗯、嗯”地随口应了几声,转手比划着让周复离开。
周复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卜露之前的言行一直都是镇定自如,此刻却是少有的慌乱神色,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快步走向楼梯。
周复前脚刚刚登上楼梯,窗外的那个人影一下子推门闪了进来。来人正是卜中奇。
日期:2012-05-27 09:32:23
在卜露的焦急催促下,周复快步爬到三楼,内心犹自惴惴不定,不知道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能把卜露吓得如此慌乱。不过既然心知她定是好意,也没过多地再去想,眼见楼道杳然无声,周复快步走向自己房门,左瞻右顾,仿佛四下无人,迅即开门闪入房间。
长廊北侧,郑萧余透过虚掩的房门,远远望着周复的一举一动,转身道:“叔叔猜得果然没错,这小子也住在这一层,刚刚进门。”见郑恪坐在沙发沉思,并未抬头,郑萧余又道,“之前我见他在走廊南头转悠,还以为是最南边的那个房间,刚刚看见他进的却是楼梯斜对门的312房间。”
郑恪应了一声,道:“你前一阵子不是说储为民请假回老家探亲的么,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郑萧余道:“我也感到奇怪,他从计划司调到办公厅时间不久,平日里见他不大多说话,倒也没怎么留心,看来以后对他还是要注意一点。”
郑恪想了想,忽然问道:“这姓储的老家哪儿的?口音好像很杂,我记得他刚才讲话跟我上次见到他时又有不同。”
“这个,”郑萧余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好像就新疆的吧,嗯,我想起来了,疆西那一带的,刚到综合处时听他讲过一次。”
“不对!”郑恪站起身来,“上次你安排他到我那儿去跑腿,我跟他聊过几句,时间久了没什么太大印象,不过今晚我倒是听出来了,他倒象是南方口音,甚至于跟我们湖州话的腔调还有些相近。”
郑萧余微微抬头想了想:“我只是觉得他今晚的举止有些怪怪的,但平日里他很少讲方言的,这个我倒真地没听出来。”
见郑恪“哦”了一声,郑萧余也没放在心上,走近郑恪道:“叔叔,刚才言崇岭临走时,你有没注意到他跟储为民低声叽咕了一会儿。”郑恪“嗯”了一声。郑萧余继续道:“先前谈话时,我听言崇岭说储为民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才……”见郑恪没有接口,郑萧余咂了咂嘴,继续道,“不知道他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一点您看是不是可以……”
郑恪打断道:“萧余,你不用多说了。”起身走向窗边,“我跟言崇岭认识多年,很了解他的性格。他外甥时宗宪也在我那里工作,”顿了一下,“叔叔知道该怎么做。”
转身,走近郑萧余:“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太急,要沉得住气。”见郑萧余低头没吱声,沉默了一会儿,郑恪语声转而柔和,“但凡有一丝可能,叔叔一定会帮你的。”
郑萧余听了这话,心中一热,多年来叔叔对自己的循循善诱、谆谆教诲,刹那间齐涌心头。自父亲过世以后,一直是叔叔悉心照应、培养自己,及至进入仕途以后,也是他多方转圜,一路提携,自己始有今日之所成。反倒是自己年少气盛,一再给他添乱子,出难题。纵便是这次下派挂职,恰逢战后一律安排赴边锻炼,以致于造成的一系列不便与麻烦,说到底其实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如若不是自己一心想着早早下去绕一圈子以捞取功名和资本,本可以错开这次战后的赴军入疆。按照惯例,中直机关下派挂职一般都会安排在京畿附地,若非这次战后临时安排,怎会有这些麻烦,还用找他个劳什子言崇岭。
在这闪念之间,郑萧余想到了很多很多,可他又怎会想到,言崇岭的牵扯与介入原本就是他叔叔多年以来一直深藏心底的盘算,而至于他自己的这点意愿和托付,是不是就一定非要踩上言崇岭这只大船才能划得开浆,只怕也是未必。也许,真地也只是顺带着而已。
这一点,郑萧余自是难以明白,而身处这个棋局中央的言崇岭更加不会知道,一张无形大网,早已悄无声息地布下,而危机也正在层层逼近。
日期:2012-05-27 21:33:45
郑萧余正自越想越悔,身旁的郑恪见他面红耳赤,怎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道自己说重了他,正待岔开话题,随口道:“今晚原先安排的人呢,一切都安顿好了吧?”
“都已经让萨老板另行通知了,就是刑彪稍微留了几个,说是他另外找了几个朋友在二楼玩玩。”郑萧余应道。
“哦?!”郑恪吃了一惊,问道,“都是些什么人?这个刑彪整天瞎搞瞎搞,迟早会出问题。”
郑萧余答道:“我听萨老板电话里说,好像是天津来了几个人,还有几个一向跟着他的本地混子,刑警队的人好像倒没有,这一阵子他跟他们局里那个孙书记斗得比较厉害。”
“刑警队的职务他怎么还兼着?分管就够了,他死抓在手里迟早会出事!哼,这怂人不听劝告,早晚被人抓住辫子,只怕日后要栽也就栽在他这里。”郑恪来回踱了几步,叹了口气,又坐回到沙发上。
沉思了一会儿,郑恪道:“天津禹家的人不是说明天才来么?对了,周六的宴会人员由我来定,通知也不用你管了,到时你早点到西城的叶家去接禹家客人,看看这次来的还有谁。”
“周六晚上的主题不是言崇岭和陈部委吗?”郑萧余问道。
郑恪望了望他:“言崇岭和陈光耀,他们跟禹家人都很熟识,人多了反而容易把话说开。”想了下,又转话道,“你不要出面,让萨德转告刑彪,最近从上到下都在专项严打,不要自己绕自己,在这个时候玩得过火而因小失大就非常不值了。”
郑萧余倒是不以为意:“这里怎么说也是他的地盘,他堂堂一个区局副局长应该还是罩得住的吧!”
郑恪立即白了郑萧余一眼:“他刑彪要是我侄儿,我非立即给他两耳光把他打醒!”继续道,“他们黄局长素有名望,同时兼任着丨党丨委书记,翻过年后就要退二线,有望接班的就是他这个常务副局长和孙维胜两个人,这个时候谁跟得紧谁就有希望,不要说出一点差错,哪怕稍微一步没跟上就全盘前功尽弃了。”
郑萧余“哦”了一声,随即转移话题道:“叔叔,明晚我去叶家接禹敏他们,那叶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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