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癌症病人用最后的时光写下这个故事:我不是天才 与生命赛跑》
第29节作者:
天堂老爸 日期:2015-05-13 20:18:54
天爱的喜悦又有点烟消云散,心情忐忑地问:“这里不安全吗?”
小浦说:“这里还好,老板是个壮志未酬的怂人,老板娘是个没心没肺的猛人,你住在这里要比外面安全多了。不过我看你应该是第一次来酒吧唱歌,对行情没什么概念,要真打算在这边混,以后得多长个心眼。”
“怂人。”天爱揣摩着这个词,和刚才的鸡十三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去。耳边听见小浦说,你行李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这里江风大,晚上容易着凉,盖被要厚一点。小浦走了以后,天爱推开蒙满灰尘的窗户,让长江上恣意纵横的风吹散屋里的霉气。她坐在屋角的小床上,看着眼前鸽笼般狭窄的四壁,悬浮多日的内心终于找回了些许依靠。身体象绷紧的弓弦慢慢放松,倦意趁势袭来,天爱偎在床头,很快睡了过去。睡梦里阳光打在身上,追逐她徘徊在水岸浅滩,左边是风卷云舒、浩浩荡荡的万里长江,脚下是疯长的芦蒿,阴暗中追兵一样包围过来。
不知睡了多久,天爱被个女人的声音惊醒。看到房门毫无顾虑地敞开着,有个女人正拿着钥匙圈居高临下俯视自己,楼道里昏黄的灯光模糊了女人的面容,一条短皮裙紧裹腰线以下的丰硕臀部,很有些霸道的性感。“我是鸡十三的老婆。你睡够了没有,睡够了赶紧下楼去,客人马上就来了。”
日期:2015-05-13 21:01:19
天爱七上八下的起了床,感觉女人的语气怎么象是青楼里逼良为娼的老鸨。她借着灯火窥探眼前自称老板娘的女人,见她剑眉杏目,面相柔和,只是脸上惨烈的涂着各种廉价的脂粉。
下楼的时候,女人告诉天爱自己叫武樱,话里话外的暗示着自己才是“小汉口”酒吧的当家人。天爱想起小浦关于她猛人的奇怪评价,心里不自禁的多上了两圈弦。下到一楼,天爱才从墙上的挂钟知道自己居然睡到了快八点,外面的街头已是灯影绰约、人流熙攘。武樱让天爱画画妆,准备一下,自己站到门口开始拉客。
小浦凑过来问:“你还不化妆吗?”
“这里这么黑,化了也没人看见吧?”天爱努力显示自己丰富的社会阅历,但还是偷偷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
“是不是化了以后,有种红尘卖笑的感觉,我真好奇,你是那个世外桃源来的?”
两人说笑间,一个客人进了门,元樱却视而不见,依旧在门外张望搭讪。那客人冲着酒吧后的厨房大喊:“鸡十三,爆酱脆皮鸡来两份,多几个鸡翅啊。好了送‘天水居’。”
厨房里隐约传来鸡十三的答应,那人扭头出了“小汉口”。天爱问小浦:“我们还送外买?”
日期:2015-05-13 21:23:09
“你知道老板为什么叫鸡十三吗?因为他在吃鸡上绝对是个整个汉口的这个。”小浦竖起大拇指,继续说。“传说老板能做十三种风味的鸡,个个都是独特秘方,别具一格,只要你吃过那叫绝对向往、绝对怀念,而且别地绝对吃不着。不过老板经营酒吧绝对是全武汉的这个。”他伸出小指。“以前他是全汉口最早玩爵士的音乐人,前后玩散了三个乐队,五年前开了这家小汉口,反正我来快半年了,也就是惨淡经营吧。倒是鸡十三的名声在外,很多人来江滩熬夜店,都在咱们这叫个鸡。嘿嘿,是老板做的鸡去当宵夜。所以咱们这是江滩著名的鸡店,要没这一手,这店早灰飞烟灭了。”
聊了不一会,鸡十三提着打好包的纸袋从厨房出来,交给小浦。小浦背着鸡十三摸出对鸡翅塞到天爱手中:“尝尝,你还没吃晚饭吧。”
天爱一手一只鸡翅,表情有点紧张。小浦笑道:“放心吃吧,挥着翅膀的女孩。我经常这么打牙祭。”
天爱闻着烤翅特有的焦香,肚子里咕咕响动。她眼角弯弯的挥了挥手中的翅膀,一口咬下去,果然是酥脆鲜嫩、齿颊留香,更有浓浓的酱香在嘴里漫延,真正回味无穷。小浦一脸意料之中的得意,出门送外买去了。揉合了摇滚节奏的布鲁斯在迷幻光影下漂浮在空气里,让人柔肠百转。天爱看着清冷的酒吧,心里泛起大大的疑问。
日期:2015-05-13 21:31:51
快9点的时候,酒吧里终于来了两桌体验武汉夜生活的外地客人,门边倒是坐了三五个等着鸡十三美味出锅的食客。武樱满脸堆着伪劣的笑,起劲的向外地客人推荐酒水,一边冲着天爱狠狠挑动眉头。鸡十三正好提着两个外买袋出来,对太太的意图心神会,快手快脚的拿出吉他塞到天爱手中。
“我,我唱什么呢?”天爱六神无主地抱着吉他,紧张得没了主意。
“随便唱什么,挥着翅膀的女孩也可以。”鸡十三连拉带拽的把天爱推上歌台,比老婆更狠地瞪了她一眼,潜台词是唱不好我打死你,活脱脱一对恶夫妻。
天爱脸上微微发烫,下意识的向鸡骨头隐藏的地方瞟了一眼,心里倒是少了些紧张。这时小浦也回来了,把一束追光打到天爱身上。借着这烟雾缭绕的光芒,天爱看到人们三三两两的砥首交谈,对周遭漠不关心的样子,好象是黑白色调把自己与他们分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于是便不那么在乎了。
天爱没有唱挥着翅膀的女孩,而是唱了那首《一直很安静》。她喜欢这种舒缓平淡的节奏,没有激荡的起伏,象山泉清澈流淌,象天地悬浮的雨露。她的声音水一样洗过追光外晦涩的阴暗,各种情绪的目光聚拢过来,看着白光下少女工笔巧画的眉眼,不施粉黛的秀气,顾盼间心无旁骛的纯和。天爱唱到第二首的时候,开始有等外卖的客人给同伴打电话,把聚会地点改在了小汉口。
日期:2015-05-13 21:48:24
这个晚上天爱唱了十几首歌,只有十二张台面的小汉口居然上座率过半。武樱在客人间穿行,享受着许久未有的快乐心情,看天爱的时候也不觉掺了暖意。鸡十三双手抱在胸前,静静的望着弹唱的天爱,与妻子目光交流时,眼睛里尽是扬眉吐气的得意。
第二天,“小汉口”满座,许多久未光临的老客也重新回到这里,人们在熟悉的环境里赞美着鸡十三的手艺,嘲笑他厨师里最好的音乐。鸡十三象是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在厨房里尽情炫耀自己的十三种绝技,什么十香鸡煲、碳烧鸡肠、绝味鸡爪、西川泼辣鸡,一道道端上桌来,然后逐桌喝酒,喊着知晓的名字,竖着耳朵等待赞美。他觉得天爱的歌声象香料,能渗透进毛孔,让人觉得无比舒服。
夜越深,小汉口的温度就越沸腾,鸡十三拿出萨克斯跳上歌台,呜呜咽咽的给天爱伴奏,又拖着颤抖的爵士腔与天爱合唱《美女和野兽》,两种格格不入的风格奇怪的混杂在一起,象冰里的火焰,燎开人们麻木的心房。鸡十三挨个喊着朋友的名字,这些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在相互热捧的掌声中一一登台,他们深沉狂放风格不同,美丑胖瘦形神各异,却在音乐里充满了真诚。天爱为他们弹琴,与他们合唱,沉浸在怀旧思绪里的大叔们让她忘记了长久的苦难。她想,纵使年华老去、梦想幻灭,音乐的世界依然美好快乐。这天晚上,天爱还唱了陈小春的《我没那种命》,她即兴改编了旋律,让原本滑稽苦闷的唱腔多了些少女的俏皮可爱,用善意嘲讽的口吻向叔叔们苦憋的青春致敬,酒醉的男人们齐声唱合,把人生的各种失败丢弃在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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