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08-13 23:56:07
“唉,我又何尝不知,已经赶了五六个钟头的路,勿说孩子,我自己这会儿肚内也不舒服!”见芙蓉诚恳,女人不禁诉怨。
“你们这是,急着赶往哪里?”奶奶住了咳嗽,好奇地问她。
“去投奔孩子的姑妈,她们那里要安全一些。”
“怎么了,家里出了事吗?”
“不是家里出事,是大家都要出事了,你没看路上这么多车,都是赶往各地投亲去的,仗马上就要打过来了,都是赶在炮火来临前赶紧保性命。”
“啊,您从哪里来?”
“畿城,女人说着,孩子的便便也拉完了,她抱起孩子朝奶奶笑笑,匆匆上了车,车夫手起鞭落,马儿狂嘶一声,奔驰而去。
源田拉着马僵,呆呆地盯着奶奶,续又转向芙蓉。
“姐,畿城,离咱们这么近……”
“瞎想什么?”芙蓉打断他,“勿操这些心,赶好你的车吧,浪费半天光景。”源田盯视她姐姐片刻,咽了咽口水,转身继续赶马前行。
下午,三人到达大榕镇,芙蓉按炳子医生提供的线索,向镇上居民询问‘老神仙’徐大夫。一问之下,众人群起指引,一位老太太自说她的一双腿瘫痪多年,便是徐大夫医好的,见芙蓉一行专程从泗涧港赶来寻医,十分热心,亲领她们到徐大夫府上。
徐大夫的家在大榕镇西边较偏冷之处,独辟了两亩农田,建了一幢三层的西式洋楼,与镇上其它居户,隔了一段距离。
老太太在洋楼院门前叫停,未待芙蓉他们下来,自己先颠簸着跑进院内向主人报告,芙蓉和源田一起,抬着奶奶下车。不多时,里面出来一个年轻姑娘,指路的老人紧跟在她身后,姑娘看看这三人,瞅住芙蓉奶奶,看她四肢僵硬,不觉念一声:“都到这地步了!”
“先进去吧,我跟教授报一声!”年轻姑娘说着上前与芙蓉姐弟一起搀抬着奶奶进去。
院内极大,浓荫大树布了一院,树下摆着许多长凳,已有不少客人都坐在长凳上等候。姑娘将她们安置在长凳上,嘱她们稍候,自已便先进了屋。引他们来的老人见姑娘进去,不无自豪地凑到奶奶跟前,小声道:“徐教授看病是需要预约的,你们今天走运,姑娘给你们额外报了,好呆可以见着教授的人。若平时,你们忽然跑来,连院门也进不了,哪里看得成病。”
“老人家,谢谢您!”芙蓉诚恳道,看院内情形,她已知自己是来得唐突了。
“没事,呵呵呵……”
话未说完,姑娘从里出来,到奶奶面前,俯身轻声道:“老太太,您耐心等一会儿,教授看完上午的病人,抽时给您看。”末了,又转向芙蓉:“老人家此前有未建过病历,如有,先递进去。”
“有,前年到青峰冶过一次。”芙蓉答着,把一只小本子拿出来递给她。
“好,你们坐会儿。”姑娘接过本子回里面去,到门口时回头朝院里叫一声:
“张肇贤,请进!”
院内一个中年人,立即站起,与他老婆一起高兴地进去,看来已等了很久。
“姐,我们这个要等多长时间?”
“该等多久等多久,你今天耐点性子,别瞎闹。”
“好了,丫头,我先走了,你们再等会儿。”引路来的老太太道。
“您不坐会儿吗?”芙蓉站起。
“不了,里面这么多人,老神仙忙得很,我就不打扰了。”
“谢谢!源田,你送老人家出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源田应一声,仍跟着老人家出去了,要他安静地坐在这儿,旁边还搁着他姐姐,实在太难受了。
芙蓉紧挨奶奶坐着,因一路舟车颠簸,奶奶休息不了,此时停顿下来,她正好抚奶奶靠在她身上小憩片刻。
屋内的大钟浑然敲响。
“这么快就五点了?太快了、太快了!”院内等候的客人们闻声,小声地叫攘着,纷纷起身,不情愿地离去。芙蓉不知何故,拣近旁的客人问了一句,那人道:“你不知道?老神仙每天固定上午三个时辰、下午三个时辰,今天已结束了,明日再来吧。”
芙蓉应一声,谢了那人,看着院内渐渐走空,不觉犹豫。正迟疑间,年轻的姑娘从里面出来,请走其它客人,唯留了芙蓉和奶奶,关了院门。
“走吧,教授请你们进去,你们那么远过来,外面又乱,早看早回吧!”说着,便与芙蓉一起,抬起奶奶朝里去。
见到徐大夫,芙蓉心里十分感激。
‘未想这徐大夫已如此年纪!’见老人家发须皆白,芙蓉心下暗叹。
徐大夫疲惫地招呼她们坐下,取下眼镜来,揉了揉眼,又饮了口浓茶。
“年纪大了,几小时坐下来,浑身动不得。”缓歇片刻,老医生微笑着,向芙蓉道。
“您,真辛苦!”芙蓉由衷感慨。
“还好,勉能支撑!”老人家重又挂上眼镜。“听说,你们从泗涧港来?”
“嗯,专程寻您而来!”
“噢,赶了很长时间的路吧?”老医生边说着,边命人把奶奶扶到里面诊探室躺下来。
“嗯,赶了大半天。”
“噢!”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港内一位熟识的医生推荐的!”
“谁?”
“炳子医生,林炳秋!”
“噢……,是他!”老医生捏着奶奶脚踝笑了,仍顺脚往上捏拿她整只僵硬的腿。
“小曼,准备仪器,家属可到外间等候!”老医生将奶奶全身各关节详细检查了一遍,吩咐年轻姑娘。
“嗯,”小曼应着,将芙蓉带到老医生的办公室等候,自己进去协助老医生。
芙蓉出去时,源田已送老者回来,给她带了些吃的,芙蓉牵挂奶奶的病,无心进食,让源田自到院中坐着吃去。
似是等了很长时间,老医生和小曼终于出来。芙蓉连连迎上去。
“怎么样,教授?”
教授再次摘下眼镜,揉了揉虚肿的眼。
“老太太长期肝肾亏损,以至萎废,又因睡姿僵硬不当,压迫血管和神经,致血液循环不良,时久凝滞。入冬以后气温降低,血管和肌腱组织收缩,关节部位旧疾新疾并犯,出现严重肌腱绷紧,致关节硬化。”老医生疲乏地坐下来,在一只本子上记录。
“有多严重?”芙蓉不能完全理解老医生所言。
老医生停下笔来,摇了摇头,“可以做一些缓释冶疗,减轻症状,根冶已不可能。年龄大了,诸多骨部已坏死,肾积水也相当严重。”
“您的意思是……”芙蓉脸色骤黯。
“老人家数症缠身多年,能活到这般年纪已属不易,好好照顾她,另她舒服地走完最后时光。”
“教授!”芙蓉颤声唤他,“如果我们要求积极冶疗呢?”
“没有必要,并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只会增加老人的痛苦,仪器冶疗对她这种症状,疼通难以想象,而且意义不大。”
“这么多年,奶奶经历各种重症,都挺过来了,偏这一关就要她的命?”
“冰冻三尺,她至今天亦是累积的结果。是人都有寿限,过份强求反而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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