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魂惊起转嗟吁-----宋徽宗收复燕云始末》
第20节

作者: 南山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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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6年(政和六年)春天,辽国在燕京地区招兵买马,集结队伍,声势很浩大。因为东京(今辽宁辽阳)留守被刺杀,东京裨将高永昌发动叛乱,占领东京并自立为帝。天祚帝令南府宰相张琳组织军队前去讨伐。
  宋朝误以为辽军集结要南下入侵,宋徽宗急忙任命童贯为陕西、河北宣抚使,“以边事付贯”,以应对局势。
  没过几天,出使辽国的贺生辰使罗选与贺正旦使侯益回到东京,宋徽宗这才获悉真相。
  两位使者在中京呆了两个多月,因道路阻梗,没能到达上京,也没见到天祚帝,因为上京也发生了叛乱。
  侯益向宋徽宗建议:趁辽国内乱之际,进军燕京,收复失地。
  日期:2014-10-08 10:08:31
  可是,反对北伐的边臣依然不少。保州(今河北保定)通判张毣上书表示:
  “辽人之势虽数为女真所挫,然上下未叛,其国尚立。边臣迎合,撰为事端,以误朝听,不可不察。”

  边将刘延寿路过太原府时,薛嗣昌问他经营燕云之事,他表示:“可伐不可守,可守不可久,矧祖宗盟誓,一旦败之,恐有不测之变。”
  知枢密院邓洵武对宋徽宗谋划北伐燕云之事很忧虑,他找到蔡京说:“宋辽百年之盟,万万不可破坏啊。你身为宰相,要负起责任。”
  蔡京听后,赶紧去向宋徽宗建议:谋划北伐之事,不要让邓洵武参与。他若参与,非把事情搅乱不可。他眼光陈旧,思维呆板,不懂变通之理。
  邓洵武又约童贯到枢密院,他对童贯说:“宋军打不过辽军,这样的教训还少吗?一旦出兵,必将兵连祸结,贻害无穷。”

  童贯反劝道:“你在皇上面前,就说燕云当取,商量也得商量十来年,不要与皇上作对,皇上刚有北伐之意,相公如此说话,恐被他人抓住话柄。”
  赞成北伐的声音与反对北伐的声音,都在耳边回响,各有各的道理,这让宋徽宗犹豫不决,难以下定决心。
  1117年(政和七年)二月,辽国易州涞水人董庞儿聚众起事,攻陷城邑,声势浩大。
  雄州知州和诜获悉后立即上奏。
  定州路安抚使兼中山府知府张杲则秘密派人前去联络董庞儿,试图让其归顺宋朝。
  真定路安抚使赵遹闻讯后急忙写奏章,反对接纳董庞儿。身旁人劝他不要去阻止朝廷大计,赵遹则回答说:
  “帅臣所部,封境虽异,事无异也。且论思献纳,侍从之职。遹今以侍从备帅臣,而真定、中山边接,隙苟一开,吾境得无事呼?”

  董庞儿名叫董才,贫贱出身,沉雄果敢,号董庞儿,史书记载:董才“募乡兵,战女真败绩,主将欲斩之,才由是亡命山谷,遂为盗,剽掠州县,众至千人。”
  不久,董庞儿派人来宋朝,送来降表,表示愿意归顺宋朝,并且“斩牛栏监军,函其首来献”。在降表中他自称“抚宋破虏大将军董才”,决心攻取燕云旧地,报效宋朝,并请求宋朝出兵支持。
  日期:2014-10-08 10:44:37
  童贯担心赵遹再上书反对,遂将其调离镇定路,调到熙州(今甘肃临洮)任职。考虑到他路过东京时,可能会进宫向宋徽宗“有所陈”,于是,下令促其不必进京,即刻从便道直接赶赴熙州上任。

  蔡京和童贯都建议宋徽宗接纳董庞儿。蔡京认为,借助于辽国人之手收复燕云,乃是上上之策。董庞儿起事,就是一个绝好机会,不可错失。童贯则主张,以支持董庞儿为由,直接出兵北上,收复燕云。
  宋徽宗同意招纳,并且许诺:如果董庞儿能助我收复燕云,日后可以封其为燕王。
  蔡京遂令有关部门,秘密给董庞儿的军队制作战袍冠带,一旦接收之后,就将他们纳入宋军编制。
  那些日子,宋徽宗很兴奋,很忙碌,他每晚在崇政殿里工作到深夜。有时候半夜三更,大殿里还灯火通明。
  宋徽宗令童贯从东京禁军之中抽调一部分精锐组成前军,同时,令河北各路做好战时后勤保障准备,还计划以换防之名,将西军主力秘密开往河北边境集结。
  不久,北伐前军从东京悄悄出发。童贯计划率北伐中军于三月上旬出动。
  邓洵武闻讯后,急忙入宫,请求面圣,还没等获准,他便风风火火地直接闯进了崇政殿,将一篇强烈反对伐燕的奏章----《北伐问目》,直接交给宋徽宗,并请求宋徽宗命蔡京前来当面讨论。
  宋徽宗知道邓洵武一贯反对北伐,对他一度曾生厌恶。但后来一想,邓洵武性格耿直,凡事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和立场,不阳奉阴违,话语虽刺耳,忠心尚可鉴。一个敢于说话,敢于发表不同意见的大臣,应该是可信赖之臣。
  邓洵武这篇奏章篇幅很长,一共陈述了二十七条有关北伐利害的事项,每一条都详加注释,如“出师无名”这一条,注释说:

  依靠宋辽盟誓,百年以来,两国之间从没发生过战事,现在忽然要出兵伐辽,毁掉盟誓,可是为什么呢?用什么理由来告知天下百姓?又用什么理由去告知辽国?出师无名啊。
  奏章结尾,饱含深情:
  “陛下,请审视一下今日朝廷,谋议之臣,有比得上赵普的吗?将帅之良,有比得上曹彬和潘美的吗?甲兵之精,能比得上开国之初吗?那时,以太宗之神武,赵普之谋略,曹彬潘美之大将,百战百胜,征伐四方,而唯独对于燕云,几次进攻都以失败而告终。那时不行,今日行吗?且不可轻言出兵。百年盟誓,一朝弃之,诚恐兵革一动,中国昆虫草木皆不得而休息矣!”
  宋徽宗看完奏章,忽然感到后背有些发痒,原来脊背中间不知不觉地流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额前和鼻尖上也湿涔涔的。
  日期:2014-10-08 10:46:31
  出兵北伐,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宋徽宗心生怀疑,思想开始有些动摇。契丹不同于吐蕃,也不同于西夏。契丹是一个草原帝国,它的骑兵铁蹄可不是好惹的。他们一旦驰骋纵横,便可征战天下,踏碎山河啊。
  宋徽宗觉得必须当机立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于是,他派内侍张迪去请蔡京太师,请其速来崇政殿。
  蔡京不知何事,匆匆赶来。宋徽宗拿起邓洵武的奏章向他抖了抖,说:“违背祖宗盟誓,恐怕要招致不祥,还是停止北伐吧。”
  宋徽宗突然决定停止北伐,这让蔡京大吃一惊。他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站在那里半天无语。
  蔡京实在没想到,邓洵武能用一纸奏章,扭转皇上的心意。是邓洵武的奏章力量太大,还是皇上的心太软?他无法说清。
  蔡京冷静一想,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他建议,军队可暂停前进,等贺正使从辽国回来,视辽国情形再做决定。
  年前,朝廷派尚书司封员外郎陶悦担任辽国贺正使,枢密副承旨李邈为副使,赴辽贺岁。计算时日,他们应该于近期回国。
  童贯此刻不在京城,几天前,他赶赴太原,去召开诸路帅臣军事会议,部署西北防御以及调动西军主力开赴河北等有关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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