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儿女》
第34节

作者: 倾城紫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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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出海归来的男人,他们的脸都晒得如黑碳般,让人不由联想起非洲黑人。那是强烈的紫外线的直射和海水的浸泡给以他们辛苦的回报。这时候的亚冰如果咧着嘴对孩子笑,往往只是看到白白的牙齿。妹妹看到爸爸的模样有点生怕,于是犹豫要不要给爸爸抱,怯怯地缩回刚要伸出的小手,撅着小嘴巴直望着妈妈而不是看爸爸。
  “回来啦!”金兰含着笑轻轻地问了一句,虽是一句很平淡的问候,但饱含着妻子对丈夫多少的思念和牵挂。金兰默默地接过丈夫手里的包袱,包袱很脏有点咸腥的味道,里面装着出海的衣服。男人出海的衣服就很特别,全部都是红色的,那时金兰很不解,她问过亚冰,亚冰说,红色不仅表示吉利,更重要的是有安全作用。
  此刻,每个出海归来的男人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痛快地去理发洗头,就像饥饿的人想饱餐一顿。码头有家理发店,理发师傅手艺不错,所以这家店相当火爆,坐着等候理发的渔民很多。
  亚冰一走进去就有人调侃:“阿冰你这次赚大钱啦!”
  还有的说:“今年海货价格比往年都高,那些船主赚“饱”了。”
  渔民谈论的都是哪只渔船丰收,哪位“头家”赚的钱多,唐亚冰自然是他们谈论的对象。亚冰还很年轻,刚满三十,就已经是独挡一面的船主了,因此在很多渔民心目中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并且这次出海在所有“头家”当中数他赚的最多。
  2012-04-21 18:48:09
  第一次出海唐亚冰就掏到第一桶金,整整赚了五万,比以前在船上帮人打工一年的钱还多。为了庆贺出海归来同时为了答谢亲朋好友,亚冰在家准备了几桌酒饭。这酒饭当然少不了请王强。

  王强的性格豪爽,主意也多,当初就是他出主意撮合亚冰和金兰的婚姻,所以在他们眼里王强不仅是他俩的同窗好友还是他们的大媒人。这几年王强也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他把以前的摩托车修理店改成汽车美容店, 经营业务有汽车修理、清洗、美容等好几十项,而且他不仅在渔镇开店,还把生意做到城里,光手下员工就有几十位。王强有个怪脾气就是不允许员工叫他老板,只能叫他王总,他觉得王总比老板更能显赫他的身份。其实他这样的怪脾气是有原由的,以前修理摩托车时干的活又脏又累。人家说,老板,你帮我修修这破车。他心里很不舒服呢,好像是吆喝畜生一样。特别是好多年前,自己当大媒人,帮亚冰出什么鬼主意负荆请罪的。金兰妈还调侃他说,老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那时心里就暗地里发誓:一定要当个王总。

  现在终于实现他的梦想了。当天,王强开着一辆日产丰田小轿车“嘎”地一声停在唐亚冰家门外的那棵苦楝树下。亚冰家的人都跑出去迎接。特别是金兰妈看到王强脸上都笑开了花,“哎呦,王总来啦!”现在的王强可是个大忙人,整天东奔西跑,今天去海口明天广州的,大家也难得见他一面。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强现在是有钱有派头精神更爽。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摩丝抹得头发有型有样,脚上套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左手是一块名表。那双菜刀眼盯着每个人在笑。
  “哇,王总呀,你这车真气派!钱一定很多吧?”金兰妈问,她好羡慕王强的车。
  虽说金兰妈是有点虚荣心,但她不会巴结有钱人。她在想:女婿唐亚冰不久将来也能买到这样的车。说着金兰妈就上去摸摸车子,嘴里啧啧称赞车子的气派好看。
  亚冰和王强一见面,哥们俩都击掌拍拳然后就爽朗大笑。
  2012-04-21 18:49:35
  三十七
  有些人的人生是风平浪静,一帆风顺;可有些人却是一生曲折坎坷。金兰的命运就是属于后者。当唐亚冰新买的渔船赚到第一笔钱时,他们的好日子刚开始,接着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让金兰的命运产生转折。

  今年是个百年不遇的大旱年。接连几个月都不见一滴雨水,太阳像是大火球炙烤着大地,白晃晃的日光直射得让人晕眩。田里的秧苗奄奄一息,地裂开的口子可以伸进一个拳头。就连家里的小水泵抽了好久也出不了多少水,甚至连那口涓流不断的老井都快见底了。旱啊,真是个大旱年。
  中午,金兰去挑水,她再也不能用扁担一钩一提一拉了,而是要用小水桶在井里打水,并且打出的水还渗着许多沙子。抬头看了看天,金兰赶紧用手把眼睛遮挡,白花花的日光刺得让人睁不开眼。这样的天气真是不寻往常 ,她想恐怕不久将是一场大雨水。
  果然第二天下午便乌云密布,墨汁似的云层一层压过一层,气势凶猛,滚滚而来,让人觉得头顶上扣着的是一个大黑锅,压抑得让人窒息。接着是不断的电闪雷鸣,再后来就是一场特大暴雨倾盆而下。突然间,整个村庄被茫茫的雨幕所淹没。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拍打着玻璃窗发出剧烈的“啪啪”声。
  2012-04-21 18:54:16
  半夜,唐亚冰时而辗转反侧时而坐地而起。望望窗外,那划过的道道电光瞬间把整个屋子照得像白天一样光亮,还有雨水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像是打在亚冰纠结的心上,隐隐作疼。他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依然沉睡,扬扬的小手正抱住他的大腿。妹妹胖嘟嘟的小脸连睡着了都在笑,惹人喜爱。亚冰不由地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他悄悄地起身穿上衣服,此时金兰也一直没睡,她看到亚冰悄悄下床她也跟随起来。

  “兰,我想出去看看船。”亚冰边穿好衣服边对妻子说,他披了一件雨衣打开手电筒就往门外走。
  船停泊在港口码头那边,自从上次出海回来亚冰还进行些了维修。下了这么大的雨亚冰一直很担心。从家到码头路程不远,行走半小时就可到达。亚冰穿上雨衣急匆匆地就出门。
  “你要小心点,尽早回来!”金兰很担心,隐隐中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她的心总是忐忑不安。
  唐亚冰走后金兰再也无法入睡,坐在靠椅上,没有电灯,借着电光她胡乱地翻开手里的小人书。墙上的挂钟不停地摆动着,金兰的心也随着挂钟左右的摇晃而惶恐不安。
  2012-04-21 19:08:35
  天亮了,那场惊天动地的大雨终于停歇下来。金兰走出房门拐到厨房里做早饭。此时亚冰还没有回来甚至一个电话也没有。金兰不时地往门外的那扇破旧的木门瞧去,她是多么希望他快点回来。只要有一点轻微的声音她都会侧耳观听,她的心里都会感到一阵狂跳。时间仿佛凝固住了,怎么感觉那么慢呢。早饭已经做好,两个孩子也起来了。他们都问妈妈,阿爸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孩子的话让金兰再也抑不住内心的那种不祥和恐慌感泪水不由地直流。扬扬从没看到妈妈这么悲伤也吓得哭起来,妹妹看到了也吓坏了,也随着哥哥一起哭。两个孩子的哭声震撼了金兰,她把两个孩子拢入怀里,帮孩子擦掉眼泪。

  过了一会,金兰觉得应该到码头看看。安排好两个孩子的早饭金兰推着摩托车往门口走。
  此时电话响了,金兰心里惊喜,心想一定是亚冰打回来的,她赶紧跑去接电话,拿起电话筒不由对方说话金兰就脱口而出,“喂,阿冰吗?”
  电话那头并没有回话,金兰急切地问,“阿冰吗?怎么不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才有人回话,“阿兰,我是王强。”
  金兰觉得奇怪王强此刻怎么会打电话,听语气显得沉重的,金兰心里不由一紧连忙问,“强哥,有什么事情吗?”

  “哦,我现在在市医院里,阿冰的头受伤了在缝针,可能要住院,你准备好就过来吧。”
  阿冰头部受伤?准备住院?到底伤得怎么样?王强没有多讲就匆匆地挂掉了电话。此时王强的心情非常复杂,他不敢跟金兰说出实情,现在唐亚冰已推进手术室,如果不及时手术亚冰连生命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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