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1-12 06:16:22
78
他和你,只是疑似情侣:关怀备至,温柔有加,惺惺相惜,含情脉脉,甚至打情骂俏。
典型理科男,却喜欢中国文字,他所有的乡愁藏在里面。亦是工作之外的唯一娱乐,不过,他不写小说,只写现实生活中的,稍微加工,卖给那些需要这类稿子的杂志,他的写作更倾向于历史渊源的纯理性范畴。
交换过故事,是他主动的,他主动透露:再爱,也许很难,但他愿意尝试,和你。你幽幽告诉他说,当你把我当作实验对象的时候,你自己已经成了自己的实验对象。他还主动说,男女之间,他主张先建立一种至清无鱼的关系,你没置可否——可与不可之间,似乎他并不能完全把握,当然,那个时候,你并没有打算勾引他,和这样男人在一起,那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自找累受,反过来,他和你在一起,同样如此,你们自己涂抹的底色如此对等。你只记得,你用想象夸张了和前任男朋友的纠结爱情,并且,你也明确告诉他,眼看着是结束了,也许并没有结束,他不像你的爱人死了,他还活着,并且,只需要一个电话,你就能确切知道他的行踪,一直以来,他和你的家人还有亲戚,联系密切无间,后来得知,即便他的海外留学,依然借用了你家的关系,而这些,你都是后来得知,也就是说,你亲手炮制的那段爱情伤透了你家人的心,而他却像个受害者永远获得了家人的好感,在家人看来,你的任性与纯粹不只败坏了家族名声,还伤害了他们的骄傲,而他无疑是弥补那个伤害最好的补丁。也许只有把那个既不是他们女婿也不是他们儿子的男人收进家,才能让他们平衡外界的流言。
从北海道回来,兰理惠有些家事,你不便参与。突发奇想,以游客的身份游览家乡,那会是怎样的心境和感慨?相约同游中国,只想做一对普通游客,或者,在你的内心,有别的期许也说不定。你知道,你不知道的那个自己,也许更接近于自然的真实,毕竟你已太久浸淫在体制之中,过早涉猎,过早油滑,失却天然。他没假思索,愿意与你同行,绕道香港,是因为他不熟悉香港,于你而言,却足以当他的向导。许是从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开始得意:任你如何用理智管制自己的情感,当你跟着我的思维在行事,我已经懂得了你的心思,你想建立什么样的关系都由不得你。
非典之后,解禁没多久,游人脸上已经绽放笑脸,却依然觉得牵强。
入住之后,你特意告诉他,这是几年前,你和前男友共住的酒店,包括你挑选的那个房间里,曾经留下你和他的味道。
你们正在吃饭,贝类多,海产品多,那是你和前男友曾经的最爱,海鲜大排挡,除了在船上边钓边吃,这是最自然最恣意的吃法了。
你特意告知,你只想让他感觉别扭。
很显然,这个西北男子再在日本住上一辈子,如此食品也难成挚爱。记得在日本兰理惠的家人请吃真鲷刺身,你吃得大汗淋漓,而他,很显然的排斥,与经济条件无关,与口味无关,只与成长有关系,无论多么精致与金贵的海产品,都不如大碗荞麦面乌冬面和各类模样暧昧的蒸面来得实在,大约日本无处不在的面食,和他家乡的面食品相近似,除了面,还是面,而你,从他带着你几乎吃遍大小面馆的时候,这个中国男人在你的眼里,长相已经非常像面了,模样迷糊,成分复杂,毛线一样纠结在胃里。
你几乎左右开弓,上下其手,甚至吸吮手指,他的表情惊讶无比,只差逃遁。他的身上穿着现代文明的外衣,不想脱,也脱不下,渗透了骨子里去,成了他心底最引以为豪的所在。你不时来上点小白酒,嘴里还砸吧做响,如是座椅允许,你一定会盘腿而坐,大声喝着上菜上酒,不时和那个一看就是出生渔家的服务生开着绝伤优雅的玩笑,把那个被文明熏染傻了的所谓文化人给气回日本去。
如是那般,这份“情意”又该如何书写?
【待续】
日期:2013-01-14 05:19:33
你几乎左右开弓,上下其手,甚至吸吮手指,他的表情惊讶无比,只差逃遁。他的身上穿着现代文明的外衣,不想脱,也脱不下,渗透了骨子里去,成了他心底最引以为豪的所在。你不时来上点小白酒,嘴里还砸吧做响,如是座椅允许,你一定会盘腿而坐,大声吆喝着上菜上酒,不时和那个一看就是出生渔家的服务生开着绝伤优雅的玩笑,把那个被文明熏染傻了的所谓文化人给气回日本去。
如是那般,这份“情意”又该如何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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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并没有让你醉掉。如烟往事却让你醉不可拔。港督回归中国大陆那年,你和前男友曾经在庙街和兰桂坊大醉特醉,其实就你一个人醉,你的前男友号称千杯不醉,而他却说,就喜欢看着你醉,或嫣然或放浪,无妨无防,所以你醉了。那个时候,他已经从体制单位中退出,率先做了自由职业的那个人,而这却并不耽搁他从体制单位中谋取利益,而你,却在那个创建百年的学校里,困兽犹斗。和自己的老师做同事,你头痛于复杂的人际关系,离开他们去做学校里的三产,你却又成了他们盘剥和攻击的对象,几乎天天都溺在酒精里,忙碌着所谓的应酬。很多被冠以“名堂”的酒局左右了你的生活,你的身体在迅速变坏,自然,情绪也绝不会更好,就是那个夜晚,烂醉如泥的你和男友荡舟于海上,月色如醉。他说,他知道你活得不痛快,想做真实的那个自己,被别人枪打出头鸟,如同原先在幼儿园女人堆里的生活,想做最无争最安静的那个自己,却被别人踩踏,总之,所有的不由己,时时缠绕着你,但,他请你记住,有他在,他会成全你,做最完美的那个自己,是的,他重复道,只要有他在,他会成全你的选择,如果累了,可以选择休息,被别人推向高速公路的车子,更需要休憩和整顿,这个过程可能会长,不急嘛,他讲,我们毕竟还年轻,即便有一天,因为种种原因即便我们已经不是爱人,他也是最爱你的那个人,从他的眼睛从火车的车窗落到你身上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放开,总之只要有他在。
他原本并不善言辞,何况承诺,借着酒意说出这些,说明他也已经醉了。
这个夜晚,没有香港的月亮,雾雨濛濛的香江夜晚,你和一个拥有日本国籍的中国男子在饮酒。脑子里突然冒出那句“因为种种原因即便我们已经不是爱人”时,眼泪哗哗流下。他只以为你是醉极,再次催促离开。你却高声喊着酒家,再来一瓶酒。他的面色已如烧熟的猪肝般黑红,不时观看周围的看客。你告诉他说,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回酒店,不必要看我的难堪,二是依旧坐在这里,但我不想看你的脸色。你原本也不是他的什么人,绕道香港本是他的主意,不恣意地玩儿又有什么意义?他马上就否认,我何曾脸色难看了?你从背包里拿出小镜子,让他自己看,他没接,你也没真心想给。
你突然觉得自己无聊到丑陋,抽回小镜子的那一刻。他不是你的小白鼠,你也不是他的黑猫,你们玩着的,是一种无主题变奏,终其本质,是一个人的对抗和战争,既然是自己的战争,干嘛又捎带上一个无辜的看客?
旁边有个情侣餐厅,极其罕见地放着零点乐队的歌曲《爱不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爱不爱我 ,撕掉虚伪,,也许我会好过。你爱不爱我, 我不知该做些什么, 你到底爱不爱我, 唤醒自己, 也就不再难过。数年前的大学校园里,校广播成天播放,就连极其不喜欢音乐唱歌就走调的前男友,也会跟着激情演唱。
撕掉虚伪?说说容易,只要两片嘴唇一碰,有几个人敢?那岂不是没了一点保护色,扒光了站在阳光下,任由这个荒谬世界的羞辱?
有谁不是身穿虚伪的盔甲,既哄骗着上帝,又招惹着魔鬼,还催眠着自己,何况唤醒自己呢?唤醒岂不是更加痛苦?没有痛苦与酸涩,难道就是幸福的人生吗?美国的朗费罗说:有些雨一定要滴进每个人的人生里。 没有雨,大地化作一片荒芜;没有悲伤,人类的心会变得寂寞、无情而傲慢。
旁边有个街头艺人,戴着宽边黑墨镜,一身漆黑的装扮,坐在黑影中,正全身心地拉着原本一直叫《惠山二泉》的《二泉映月》,很显然,他的技艺不低,不似数年后北京地铁里打着流浪艺人旗帜的乞食者,只为赚取那点可怜的施舍,油亮凄婉的悲伤顺着弓弦传到你的耳朵里。数年前,你曾经醉心于瞎子阿炳,费尽心思地寻觅过《梅花三弄》的原曲,那一刻,你无比想念那个吃喝嫖赌的小天师。
所谓的名誉全在身后,他和莫扎特一般无二,而舒伯特似乎更甚。尽管双耳失聪的贝多芬在他之前的35岁写出《第五命运交响曲》,有谁不以为是双眼失明的阿炳在呼应贝多芬的命运?
那般的苦楚与苍凉,似乎只有张氏爱玲能懂。
不应该醉掉的这个异乡夜晚,索性就醉个彻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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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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