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胜局——白起的巅峰时刻》
第36节作者:
翰林祭酒 日期:2013-12-10 09:26:49
【正文 70】
第19回 步步紧逼王龁遭挫 求仁得仁冯亭战死
王龁的胜利来得如此之容易,仿佛探囊取物,这让白起觉得颇不可思议。他在天井里打了一会打拳,头也不回地对王翦道:“廉颇是擅长防守的名将,却败得如此神速。王龁不是攻击型的将领,却势如破竹,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王翦道:“您的意思是廉颇在故意卖破绽?”
白起道:“兵者,阴事也。哀戚之意,如临亲丧;肃敬之心,如承大祭。故军中不宜有欢欣之象,无论或为和悦,或为骄盈,终归于败而已矣。田单之在即墨,将军有必死之心,士卒无生还之气,此其所以破燕也。及其攻狄也,黄金横带,有生之乐,无死之心,鲁仲连以故策其必不胜。吾近日颇闻王龁军中将傲兵骄,非细事也。”
王翦道:“颇闻有骑兵之败,损失近千。”
执法官占国道:“秦律曰,百将、屯长所率的百人、伍人如在战斗中一无所获,则百将、伍长即受斩首的处罚;而如能斩敌三十三首以上,则按全功赐赏。吾闻增屯城的骑兵前队、中队全军覆没,只后队得以逃脱,看来后队指挥官难逃严惩。”
白起道:“贪生怕死,死有余辜。”
蒙骜道:“司马靳受挫游仙山,亦是轻敌所致。”
白起边往议事堂走,边道:“所幸战还没打完,胜败未可论。”
蒙骜道:“隔天我部演练,不知大将军能否亲临训诫?”
“我知道了。另外,平日无事,每三日传各佰长熟论战守之法,此事必得抓紧,不得疏忽。”
蒙骜、王翦允诺。
白起到底不放心,命传令官给王龁递话,务请小心行事。
这日传令官风尘仆仆赶到王离城,却扑了个空,一打听才知道,王龁已将指挥部推进至安贞堡村,就是说,他学到了白起的行事风格:靠前指挥。传令官最后在王何村找到了他。他正带着一班人马在这里视察地形,准备从这里强渡丹河,进攻韩王山。王龁是这样解释战略部署的:
“只要我们能拿下韩王山,则廉颇沿丹河一线布防的蛇形阵势即为我拦腰切断,首尾不能兼顾,长平关与大粮山必为我各个击破。”
这是个狠招,也是个险招。为达此目的,王龁兵分二路作战术配合:一路即是司马靳对游仙山所采取的行动,王龁下了死命令,务必拿下它,以解除敌军对侧翼的危胁;一路则进驻西河村,以更为积极更为张扬的态势,对长平城进行战术佯动,旨在制造假相。于是,频繁的战车调动,巨量的渡河器械,全忙碌与集中在西河村一带,而其他阵线则悄无声息,尤其是王何村。实际上,每当白天过去,夜幕降临的时候,王何村才是真正的开始。
日期:2013-12-11 08:29:05
【正文 71 】
丹河,又称泫水,发源于赵庄丹朱岭,入河南省后注入沁河。全长121.5公里,河床宽约100米,流域面积2949平方公里。晋城境内河段最大流量1520立方米/秒,最小流量715立方米/秒。廉颇很清楚,光靠舢板是渡不过丹河的,他们得有双层甲板战船,还得配备仙登、蒙冲、走舸等小型船只。“不管西河村还是其他地方,都可以造船,都可以发起登陆作战形成突破口,但王何村有个优良条件,它的对岸是箭头村,而箭头村直通韩王山。”廉颇道。
侍从宾客文白道:“射人射马,擒贼擒王。敌意图从西河村渡河攻击长平城,以一举端掉我老巢,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与郑虎一同奉调南下的李牧道:“那他就太不了解廉老将了。”郑虎道:“廉老将可是一棵出了名的参天大树,他王龁硬要装兔子一头往上面撞,我们也没办法。”
会议室响起热烈的笑声。
李牧道:“用兵以渡水为最难,不特渡长江大河为难,即偶渡渐车之水,丈二之沟,亦须再三审慎,恐敌半渡而击,背水无归,败兵争舟,人马践溺,种种皆兵家所忌。王龁以守城之才而蹈此忌讳,不败何待。”
廉颇道:“老夫同意这个观点。”
于是,李牧领到的任务是,率弓弩手沿河岸布阵。郑虎领到的任务是,以河心为界,准备测算抛石机的射程,然后严阵以待。抛石机,又称石炮,是一种威力大、射程远,能在攻打城池时摧毁多种目标的利器之一。它的射程达200步,飞石重12斤。这就是说,敌船基本越不过丹河中心线,偶有漏网的,强大的弩阵亦可将之打成筛子。
因此,王龁就没有观察到对岸箭头村有什么动静,最起码在河滩树栅植桩之类的基本举措也没有。王龁自以为得计,终于决定在八月十五这一天,发起渡江作战。
秋暮祭月是个古老的传统,人们在这一天,设香案,燃高烛,摆上鲜美的祭品来祭月,一者庆贺美好的生活,二者遥祝远方的亲人健康快乐。换言之,军旅生涯的人,在这一天,必会有过节的念想。
王龁选择这一天,是想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于是是日清早,天刚蒙蒙亮,大雾锁江,秦军大量的渡江工具就出现在漫长的海岸线上。也就在这一刻,原本寂静的海岸线突然沸腾起来,叫喊声,咒骂声,碰撞声,拖拽声,潮打海岸的声音,渡江器械冲入水中的澎湃声,诸如此类,交杂汇集,不可名状。而后空气中传来巨大的划水的声音,王龁知道,大军正按计划向前推进。
当所有能载人载物的渡江工具行至江心时,完全出乎王龁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扑天飞石,呼啸而来,而后降落,砸中船只的,船毁人亡;砸不中船只而砸中水面的,则水柱腾空,呯然巨响。顷刻间,呼啸的飞石声,砸中船只的轰然声,船只倾覆之落水声、扑腾声、喊救声、惨叫声,指挥官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的绝望声,混成一团,仿佛天翻地覆。
俄尔,太阳出山,雾气尽散,王龁与已秘密潜至箭头村的廉颇,几乎同时看到了江面这惨烈的一幕,王龁相当惊愕,廉颇则相当宽慰。相当惊愕的王龁,不愿就此承认失败,于是命令部队继续前进,后撤者死。杀气腾腾的督战队,随即驾轻舟出现在江面上,毫不客气地斩杀了贪生怕死的士兵。秦军遂又重振旗鼓,鼓噪而前,眼看对岸就在一尺远的地方。相当宽尉的廉颇,密切注视着这一切,而后弓弩手进入阵地,而后蝗虫一般密集的箭雨,彻底收拾了在滩头阵地立足未稳的秦军的命运。
江水为鲜血染红,这就是江面最后的寂静。
日期:2013-12-11 14:10:17
【正文 72 】
输红眼的王龁,赌徒一般重整部队,在下午又发动了一次象样的攻击。结果是,除了损失惨重,什么也没得到。王龁这才意识到属于他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因为真正的对手终于出现了。“廉老将,果然历害”,他不得不承认。王龁站在小土山上,双手拄着宝剑,气急败坏。
“情报部门严重误判,”王龁道,“将那一干人等全部拉出去砍了。”卫兵领命去了。王龁问道:“部队的士气如何?”幕僚明白他的意思,答道:“恐怕难以再次发动渡江作战。”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就此放弃?”
万人之将杨端和道:“刚刚得到消息,司马靳判断冯亭似要乘我军新败之际,伺机决战,十万火急请求增援。”
王龁道:“可恨,太轻敌了。”他转身从山岗下来,边走边道:“王何村正面转入防御。增调兵力火速增援司马靳,务必吃掉冯亭,以泄吾愤。”
按照往年的习俗,入秋以后这一带的天气一定是秋雨绵绵,没完没了,仿佛世界末日般难得一见天日。冯亭正是把准了这样的气侯特点,所以胆敢孤注一掷地率部上了孤岛般的游仙山。事实上,司马靳在攻山失败之后,果然毫不客气地切断了任何接近游仙山的水源,并且树起城栅,将它围成铁桶一般。幸亏冯亭预先备挖的大水坑,加上夏日里不时的雷雨天气,水源问题一时倒也无妨。可是令冯亭始料未及的是,今年入秋以来,天气出现意外的反常,连续个把月的令人绝望的干旱,鸟兽也迁往它处了,草木也行将枯萎了,这无疑将冯亭推向了绝境。缺粮尚可勒紧几天裤腰带,缺水却又当如何节衣缩食呢?
“这是天要亡我冯亭也,”冯亭仰天长叹道。
盖负建议道:“王龁新败,我们不如乘机冲下山去?”
冯亭久久凝视着天边的晚霞,火红而又轻盈,漂亮得让人深恶痛绝。冯亭舔舔干裂的嘴唇,道:“看来靠天是靠不住了,也只能这么着了。”
正商议间,人报派往大本营的信使回来了。冯亭迫不及待地问:“情况如何?”
信使道:“廉老将建议突围,并且同意派兵接应。”接着,就将共同行动的联络方式详细做了说明。
冯亭道:“事不宜迟,各位即刻回营准备,明天采取行动。”众将领命去讫,一宿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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