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十几招过后,我就生了些气,一掌朝他劈了过去。他终于转过头来看我,眉梢微微蹙着。我挑衅同他一笑,指尖灵力飞舞,他似乎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要接我的招。然,他错过了最佳时机,于是乎,只能被我掀翻在地。
我叉着腰哈哈大笑,看他狼狈的爬了起来,同他办了个鬼脸,道:“你羞不羞?连我都打不过。”
他耳根有些泛红,没有理我,整了整衣袍,又坐了回去。
后来,我对念学一事,就有些倦怠,时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每到了课业考试时,我再威逼利诱下我的同桌,让他届时给我放点水,七百年来屡试不爽。
这一年,恰逢天后娘娘千年一度的蟠桃盛宴。天上地下,凡是有些品阶的神仙,皆被一张请帖邀上了昊天瑶池。
辛嵍来同我说南天门众仙的排场时,我正在寝殿里仔细打理着我一头紫发。闻言,问他:“父君昨晚上就没回来,你晓得他去哪里了么?”
辛嵍懵了一懵,诧异问我:“帝君没同殿下讲么?”见我摇头,续道:“帝君的部下……就是分封去赤水的太清神将,前些时候历天劫没能熬过去,羽化了。赤水有些乱,他去看顾一番,说是赶在蟠桃盛宴前就会回来的。”
我点了点头,他去赤水,竟没有同我说一声。
我定定看着手中的玉梳,有些发呆。方才还想好要绑什么样的发型去见父君的,一时又没了兴致,索性,一股脑用跟同色系的丝带扎了起来。
辛嵍见我这样,有些惴惴,“殿下今日不用念学吗?”
我一愣,因着蟠桃盛宴,学堂停课七日,然,今日距停课还有一日。我有些恹恹,反正无所事事,不如就去一去学堂消磨消磨时间也好。
我到的时候,夫子正摇头晃脑说的起兴,见我进来,只拿余光瞟了我一眼,我兀自坐到了位置上,并不为那些落到我身上的目光而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许是我今日沉静的有些出奇,一向同我不大对付的少阳居然破天荒的看了我好几眼。
日期:2013-10-18 15:38
5、
课间,元奕神君的儿子捧着一卷书册去同夫子请教,路过我时,没留神,一脚踩在我曳地的长裙上。我今日穿的是件月白的纱裙,他先前又不知在哪里经过,黑魆魆的一个脚印落在我的裙子上,很是碍眼。
我忍了一忍,没忍住。
他被我强大的灵力逼得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书册落在一旁。
我觑着眼睛看他,心下不知为何很是烦躁。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默默拣起地上的书,同我作了一揖,绕开我向夫子走去。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把头一撇,重重坐回椅子上,一直到下学,我都没再动过。
眼见着同窗们一个个都走了,少阳也在收拾着书,准备离开,见我仍是一反常态的样子,他离开的脚步顿住了。
我绞着手指,见终于有个人肯停下来看一看我,心下突然委屈了阵,眼角顿时包了泪。
“你……怎么了?”他蔼声问我,听的我几乎要怀疑眼前的翩翩少年是不是与我一向不对付的九殿下少阳。
然,小腹处一阵一阵涌出的暖流唬的我扁了嘴,我一动都不敢动,只是默默垂着泪。
他几时见过我这样?眼前一晃,是他蹲在我身前。
我终于哭出了声,“我、我大约是方才同胥鞎动手时,被自己、自己灵力伤着了。”
少阳顺着我的视线看向我身下的裙子,脸色一白,打横将我抱在手里,匆匆就出了学堂。
我在他怀中愣了一愣,七百年,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不是我记忆中那个脸色泛着苍白的羸弱少年。
我哭着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绷着声音回我:“药君府。”
我在他怀中挣扎:“我不要!你送我回玄哜宫!”那里是我的家,我想,即便我被自己的灵力伤得活不成了,我也要回那处羽化。
他腾云的动作一顿,似是想到什么,调转云头,直上了三十三重天。
辛嵍见我们这个阵仗,唬了一跳。
少阳问他:“帝君呢?”
我一呆,父君去了赤水,这回我要羽化,他定然也是不知道的。
不曾想,辛嵍却道:“帝君正在颤音阁。”
我又是一呆,忽然又觉得心里暖暖的,我想,即便我要羽化了,有父君陪着,我也是不怕的。
日期:2013-10-18 16:39
6、
少阳抱着我进了颤音阁,幽幽的白莲香气传来,熏的我一阵心安。辛嵍跟在我们身后,不大拎的清状况。
父君听到动静,从屏风后绕出来,见到被少阳抱在怀中的我,眉峰一蹙,旋即自少阳手中接过我,目光触及我身下的长裙,一向泰然不变的脸色刹那紧了紧,他一指按在我的脉门上,一边问:“谁伤的?”声音冷寒,不似平日。
我忽然有些害怕。
少阳正要开口,隐在后头的辛嵍突然绕上前来,咳了一咳,目光在我裙子上扫了一眼,有些尴尬道:“帝君,殿下这个、这个大约不是被别人伤着的。”
我一怔,他如何知道我是被自己灵力反噬的?
父君抬了抬眼,拢在我脉门间的右手一时灵力四溢,源源护着我的心脉。
辛嵍又咳了一咳,目光绕过屏风,闪烁着道:“殿下如何,怕是要问一问赤水女君了。”
父君抱着我的手一顿,忽然了悟般,面色竟也隐隐泛出一丝尴尬。他将我抱着,直走到合虚殿将我放在长榻上,才对着身后的辛嵍道:“你去……去找个女仙来,年长一些的。”
少阳颤着声音问道:“连玄裔叔叔也没有办法了么?”
我躺在榻上,听少阳语声里的悲凉,也觉得自个约莫再过个把时辰就要羽化了。
父君看着呆愣的我,却是回头对少阳道:“没什么,晚晚……这是长大了。”
后来,等我明白这是个什么缘由时,只恨不得拿一块豆腐撞死。而少阳,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不再跟我说话,偶尔来个眼神接触,他总是跟被明火烫着了一般,迅速别过头。
我“长大”的第二日,因学堂停课,我明目张胆的在父君眼皮子地下乱晃。他正束了衣袖,将架子上的灵花异草一株一株取下来。我看的好奇,父君已经很久没有自己挑选药材了。
“父君这是要开炉炼丹么?”
他点头。
“可是父君百年前不就封炉了么?这两年宫中要的丹药都是从太上老君那处拿来的呢。”
他手上动作未停,同我回道:“老君的药虽好却没有一味能克制地火血毒。”
我一愣,“那是什么?”
父君正要开口,辛嵍却火急火燎跑了来。“帝君,赤水女君醒了。”父君闻言,继续将药材挑拣好,才道:“走吧。”
我怔在原地,玄哜宫什么时候来了个赤水女君了?
日期:2013-10-19 10:08
7、
我在畅音阁外截住辛嵍。
廊下的无忧藤缠的正好,绿幽幽的。
我问他,“赤火血毒是什么?”
他将我望了望,絮絮道:“殿下没离开过三十六重天,自然是不晓他处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的。这个毒是赤火山地底的瘴毒,凡人沾之即死,神仙沾了虽不即死,却会慢慢化去神仙的修为,最终伤及仙灵。殿下怕是不知道‘散灵’这回事吧?于神仙而言,这可是天底下最折磨人的酷刑,传说是生不如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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