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辛嵍,他大约以为吓着我了,忙续道:“这个毒虽然很毒,但只要在伤及仙灵之前解了便无大碍。可这解毒的丹药还缺一味麒麟草,麒麟草你晓得的吧?在魔界!”说着,又叹道:“本来取一株麒麟草对帝君而言不是什么大事,然,赤水女君这个毒毕竟是因为救帝君才染上的,虽然她这个举动在小仙看来委实是多事,以帝君之躯,一个赤火血毒如何能伤得了他?然,这个毒赤水女君中也中了,帝君只得渡了一半修为给她,以保在炼出解药前暂不伤及仙灵。”
我听的一呆,父君失了一半修为,如何能去魔界?
辛嵍瞧着我面色,略一揣度道:“殿下不必太过忧心,帝君自悟得天道,只需闭关几日,自能恢复十之七八。”
我无意识地拽住他袖子,“你是说现下父君在闭关么?”
辛嵍点头:“因赤水女君瞧着不大好,帝君便将行程略提前了些。原本是要同殿下知会的,然,事出紧急,帝君吩咐小仙代为转告殿下一声。”
我松开手,略有微风拂过菩提,发出莎莎的声响。
我同辛嵍说:“你忙去吧,我进去瞧一瞧她。”
辛嵍点点头,自去了。
我立在屏风前发了一会呆,屏风上绣着大片大片的优昙花,很像我灵识初开时身处的记忆。
榻上果然躺着一个女子,绵绵仙泽萦绕着她,是父君那一半的修为。
我定定看了她半晌,她确然不大好,连昏睡中都无意识的紧绞着身下的床单,想来,定然是极为痛苦的。
我挪了张圆凳在榻边坐下,施咒迫使她微微张开嘴。右手在自己左腕间轻轻一划,扬起一道猩红的血线,片刻,悉数没入她唇齿之间。
你施给父君的恩,我替他还。
日期:2013-10-19 14:28
8、
我守在榻边看着她醒来,她睁眼的那一刻,周身仙泽倏然隐去。
我在心中黙数了几个数,数到“四”时,她果然开口问我:“你是谁?”
我随手拿过一个靠枕垫在她颈间,用手指了指屋子同她道:“这里,是我家。”
她看着我有些惊讶,目光落在我头发上时,又讶了一讶,“帝君……你……”
她的声音有些软糯,听的我心中酥了酥,原来女子的声音是可以这样好听的。
我看着她:“玄裔帝君是我父君。”
她又惊了一惊。
我想,这个人胆子到底是有多小,这样容易受惊?
我有些不耐,抱着手臂看她,“你几时走?”
她面上有些茫然,我补充道:“你的那个毒已经解了。”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我:“帝君呢?他怎么样了?”
我有些生气,“父君自然好好的,用不着你惦念。”
她望了望我,似是不明白我为何生气。“夫君历劫前预料到倘若他不幸羽化,蟾渊定不会服我,是以提前做了些安排,以防万一,可……”
她说着淌了些泪。我有些难过,假若有一天我的父君……我定是万分难过的。于是,我说:“你哭吧,我听说哭出来会好一些的。你父君……他、他定然也是希望你好的。”
她凝着泪看我,面色有些凄楚:“是啊,夫君、夫君他一直都护的我很好。”
我有些怔忡,口中下意识道:“夫君?不是父君么?”
她泪珠滚了滚,有些收势不住,却还是回了我,“太清是我夫君,我是他的妻。”
我头一回听到“妻”这个字,有些懵,“你同他,夫君……”我咬着字,“夫君与妻,是同天帝天后那样的么?”
她虽有些惊讶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心里忽然涌起异样的情绪,急切问她,“什么样的人可以是夫君与妻?又,又为什么要那样?”
她一双泪眼有些幽深,唇边若有若无一丝浅笑。“因为喜欢,因为爱,让我们结为夫妻。”
后来的许多年,我一直记得有这样一个下午,有一个女子,她让我明白这世上有一种感情,最魂牵梦萦,最扣人心弦,却又最莫可奈何。
辛嵍进来时,见赤水女君醒着,手里的物什一不留神摔在了地上。
我剜了他一眼,扶着赤水女君躺好,拉着辛嵍出了畅音阁。
他结结巴巴问我怎么回事。
我停下飞扬的步伐,一旋身,有些眉飞色舞道:“小时候,有一只虁,它快要死了,可是它喝了我的血后却活的好好的。”
我说完不再看他,一路脚步轻盈的回了合虚殿。
凡间有个形容女子最好年华的词,唤作“豆蔻年华”的。我想我能在豆蔻年华意识到自己喜欢一个人,这真是让人快乐的一件事。
日期:2013-10-20 09:57
9、
蟠桃盛宴的最后一日,我终于想起来要去凑个热闹。刚收拾停当推开门,院中长身玉立、 紫发迎风漾开的不是我的父君却又是谁?
我推门的手停了停,一时竟有些紧张。
我拿眼角扫了眼今日的着装,是件鹅黄的百褶裙,这个颜色很衬我。头发松松绾了一个髻 ,虽不比其他仙娥绾的好,却也是能看的。我如此一思量后,才放心将门全都推开。
“父君。”我唤他,一时又想起“夫君”二字,一颗心竟砰砰直跳。
“你要出去?”他望着我,目光落在我额间。
我点头,有些赧然的道:“晚晚听说今日蟠桃宴上会有一场比试……”
他一双好看的长眉皱了皱,看的我心下一揪。
“你嗓子怎么了?”
我一呆,赤水女君明明这样说话很好听,怎么搁我这儿就成嗓子有毛病了?
我还在发呆,父君却已走到我跟前,执起我右腕,略一听了听,这才放下。“今后莫要再 拿自己的血救人……兽也不可以,更莫要让旁人知道你这个秘密。”
我诧异于今日父君同我说话时的肃然,记忆中唯有灵娑泉一事上,他也曾露过这样的神色 。
我点头。
父君携着我一道入了瑶池,这是我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神仙。瑶池边上亭台楼阁旖旎而立 ,若隐若现在一团仙泽中,煞是好看。
比试台上正斗的激烈,我松了父君的手,跟着看的起兴的仙僚们拍着掌。我觉得我弄出的 声响并不大,不知为何仙僚们却都转了目光将我与父君望着。
“玄、玄裔帝君?!”座中惊呼低低散开,我这才了然,他们惊的是我的父君,同我没有干系。
父君泰然自若,确然,他一向这般。
主席之上设了一十来桌,正中端坐的是个女子,隔得太远,我不大看得清,却也知道她定是三十六重天上最尊贵的女子,天后。
父君同她遥遥见了礼,越过一众伏地而跪的仙僚,拉着我施施然寻了个僻静处坐下。我有些满意,再听不到那嗡嗡的议论声。
少阳同我做了七百年的同桌,我眼光一扫,自是很快就发现了他。他见我看着他,起身的动作有些不大稳便,然,这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
比试最后一轮时,台上忽然跃出一个清俊的身影,一袭玄色长袍,襟口处金色的佛铃花肆意盘旋,长眉如刀,面如……是了,面如冠玉!我定睛瞧着他,我想,时光定是溜的太快了,快的都没知会我一声,当初那个一脸病容的小小少年,竟然在我没留神间出落的这样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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