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开『封神榜』的华丽盖头:暗黑帝国探秘》
第23节作者:
老夫无奈 日期:2013-12-13 22:08:19
@老夫无奈 34 武王,我们的政治家(2)
文王曾经让同僚崇侯虎逼到过墙角,很下不来台;武王带着六十万大军上路,也遇到了这种麻烦,更尴尬的是,让挤到了半空中:
六十八回:大队人马正行,只见伯夷、叔齐二人……
伯夷、叔齐:干嘛去?
武王:观政于商。
伯夷、叔齐:忽悠!你就是以臣伐君,就是乱臣贼子!
武王:……
警卫部队:拖开两个无赖,大军继续前进。
你看,这“观政于商”多么不堪一击,人家一问之下,武王就像被割了舌头。
六十六回:殷郊的头,方冒出山尖,燃灯道人便用手一合,二山头一挤,将殷郊的身子,夹在山内,头在山外……武王至山顶上,看见殷郊这等模样。滚鞍下马,跪于尘埃,大呼:“千岁!小臣姬发,奉法克守臣节,并不敢欺君罔上。相父今日令殿下如此,使孤有万年污名!”……武王曰:“相父今日把储君夹在山中,大罪俱在我姬发了。望列位老师大开恻隐,怜念姬发,放了殿下罢。”
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演艺明星们,一百个至少有九十九个都觉得自己装神弄鬼的能耐出乎其萃拔乎其类,尾巴总是翘到云彩眼儿,在武王面前,就让他们汗颜、颤栗且自惭形秽吧,武王这一手儿,这才叫进入角色呢。其实,政治舞台才是最高级的演艺舞台,才能锤炼出最伟大的表演天才,那个我们一直当成真正的表演各类剧目的所谓舞台,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看官,如果你是个政治家,想消灭对方的伟大理想已经憋了十三年都无法爆发,现在,终于可以干掉对方的政权继承人了,能拿出“滚鞍下马,跪于尘埃……”这种神态情趣吗?你认为你不是小丑、不够无耻,干不来这种勾当?那你就和我一样,只能站在旁边佩服了。
其实,武王最出彩的地方,是在纣王的摘星楼下。
九十七回:武王问左右曰:“那烟火中乃是纣天子么?”众诸侯答曰:“此正是无道昏君……”武王闻言,掩面不忍看视,兜马回营。那子牙忙上前,启曰:“大王为何掩面而回?”武王曰:“……你我皆为臣下,曾北面事之,何忍目覩其死,而蒙逼君之罪哉?不若回营为便。”(感觉上一段不必翻译,这一段最后一句:武王说:“……老姜呀,你和我都是纣王的臣子,都曾经把纣王当成自己的君主来侍奉和尊崇,我姬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老人家死去?我如果一直看着咱们皇上死去,那不等于是我逼死了自己的皇帝吗?这罪名我姬发哪里扛得起呀?我还是回大营呆着吧。”)
——我不看,逼死领导的是你们,这不关我的事儿。
崇侯虎,我们想念你!姬昌,您老真有先见之明,早早杀了崇侯虎,如果这个老小子活到现在,偏偏又在这里和您的儿子武王狭路相逢,这老混蛋一定会揪住武王的耳朵,从上到下扒个精光。这个悲惨情景,我们局外人想一想,都吓得浑身冒冷汗……
先请看官别冒冷汗,允许我在这里掉一下书袋:
《管子·奢靡》:“今周公断指满稽,断首满稽,断足满稽,而死民不服,非人性也,敝也。”(现在周公们杀人杀得断头台的台阶上堆满了手指、人头、脚丫子,但面对死亡的殷商遗民仍然不屈服,(周王朝这么残忍),完全是缺乏人性的恶行,这也刚好显示周政权本身的根本性先天缺失)
这段话是说,西岐攻占殷商地盘后,杀人杀得很凶,一句“非人性也”,骂得有些恶毒,而写下这段话的人,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所国立大学稷下学宫的学者们。
《逸周书·世俘解》:“太师负商王纣,县首白畤。”(太师背着纣王的尸体来到白畤这个公审大会会场,工作人员把纣王的头挂在高杆上。)
这段话是说,纣王没有被烧焦,西岐还拿纣王的尸体开了个公审大会,而纣王参加公审大会的方式是让一位太师背着去的。除了太师背尸体这一关键细节司马迁没有采用,公审大会的其它情况,《史记》遮遮掩掩地说了个大概。
值得玩味的是,作者在他的文学形象武王身上,也给我们开了一个司马迁式玩笑:面对大火熊熊中的纣大哥,武王“掩面不忍看视”,但是,在作者的开篇诗里,他却赫然有这么一句:“太白旗悬独夫死”。
这“太白旗”就是《史记》里的说法:纣大哥的尸体让武王们绑着挂在一根木头柱子上,武王拿着弓箭,站在战车上朝着纣王尸体连射三箭,然后,下车,拿着宝剑朝着纣王的尸体连砍三下,然后,割下脑袋,拴住了,挂在高杆上。
我的意思是说,作者前面已经强调了武王召开并参加和主导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帝王公审大会,后面,却又调戏性地用丑角的形象描画武王,让他在一百六十万大军面前丑态百出。
由此看来,作者对政治家们的感觉,有点心灰意懒,不把他们涂抹成小丑,决不干休。
由此,咱们必须注意到:更重要的、更值得怀念和挂念的是,武王“不忍看视”,那是十足真金、如假包换。看官试想,连西岐的老百姓都那么会装、能装、爱装、善装,武王作为一个开国之君,岂能不得政治家之真传?
我们的印象中,武王好像是个英俊少年或者正直壮年,其实不然,他应该是个老政治家,老且熟的政治家。《逸周书·度邑解》:“王曰:‘呜呼,旦惟天不享于殷,发之未生,至于今六十年,夷羊在牧,飞鸿满野。天不享于殷,乃今有成。’”(武王说:啊哈,是老天爷不让殷商政权往下玩儿了。我姬发出生到今天六十年了,终于看到大中原上风吹草低见牛羊,鸟儿满天飞。是老天爷不让殷商玩下玩儿了,所以才有我姬发今天的胜利。)
我想说,历史人物武王,厚重、真实;文学人物武王,活泼、亲切,而且,更加老到。
相对而言,我更喜欢这位活泼、亲切且具有演艺天赋的武王,和他呆在一起,好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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