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胜局——白起的巅峰时刻》
第39节作者:
翰林祭酒 日期:2013-12-14 09:42:05
【正文 77 】
却说王龁虽取得游仙山一役的胜利,但惨败箭头村,勉强打了个平手。然而比这更为严峻的形势是,无论秦人如何出招,廉颇就是坚壁不出,不与争锋。就算秦人有本事手沾唾沫,点着廉氏族谱的名字,挨个将廉氏祖宗骂一遍,比鬼还精的廉颇就是不生气,饭照常吃,觉照常睡,实在闲着无聊,就吆三喝六地去打猎。如此日复一日,王龁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他将战报递到了朝廷。
秦王问范雎:“数十万大军旷日持久地停滞在空旷地带,进不得,又无险可据,这不是件令人放心的事,敌人若乘我军骑虎难下之机发动攻击,如之奈何?”
国正监蠃池道:“还有件事不可不虑,眼看隆冬将至,我军粮草运输越发困难,赵国若成功策动楚、魏,袭扰我军漫长的后防线,势将陷我军于险境。”
会议室的气氛相当凝重。
范雎道:“廉颇老狐狸到底见过世面,他认定了坚壁清野,谁也拿他没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大军暂撤至空仓岭一线,徐图良策。”
蠃池道:“这照样无助于粮草问题的解决。”
范雎道:“大人的意思是全线撤兵?”
蠃池道:“孤军涉险偏又进退维谷,这犯了兵家大忌,与全军覆没相较,全线撤兵不乏为上策。”
秦王道:“劳师远征却无功而返,且不说秦国的颜面,单是动了军心,伤了士气,如何收拾?”
范雎道:“必不得已,动兵警告一下楚、魏,让他们老实点,然后再根据情势徐图良策。”
正商议间,忽报赵国使臣郑朱求见。范雎闻言一愣,待回过味来,拿眼瞧蠃池,蠃池瞧秦王,却见秦王抚髯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大谒者高法忙问其故。秦王道:“笨。两国正交兵,赵王这节骨眼派重臣来吾国,除了议和,还能有什么事?”
蠃池道:“大王果真要议和?”
秦王反问道:“你说呢?”
范雎道:“大王不过是借风使帆罢了。”
范雎于是以最隆重的礼仪来迎接郑朱,并待以最奢华的酒宴。原本故人,范雎遂亲热地拉着郑朱的手,一同去见秦王。从王宫出来,满面春风的郑朱,又与范雎并排坐在华丽的驷驾马车上。卫兵前头显赫地开道,他与范雎亲密无间地闲聊,不时前俯后仰地哈哈大笑,引得路人住足观看,赞叹不已,羡慕不已。
“听说他们是好朋友。”
“人生能得这样的朋友真是幸事。”
使臣郑朱,沉醉在路人镀金的目光里。晚宴又是下了血本的纸醉金迷。郑朱首席,范雎殷勤劝酒。
“请。”
“请。”
郑朱一杯下肚,遂想:吾此行,终可不负使命矣。范雎则喝干了杯中的酒,斜了一眼郑朱,想到:郑朱啊郑朱,终于入吾套中矣。
晚宴在东倒西歪的烛光中宣告圆满结束,各国的飞马艰难地熬过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各自肩负各自的秘密使命,飞奔向各自的首都去了。
日期:2013-12-15 10:15:21
【正文 78 】
楚王得到消息,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依然不紧不慢地踱着方步,仿佛此刻他正率领他的王国在跨越崇山峻岭。在平坦的大殿中作一番跋涉之后,楚王气定神闲道:“这就好嘛,寡人本不欲与秦国为敌嘛,这就好嘛。”
春申君道:“直觉告诉我,这当中似有什么不对劲,要是秦国借此耍诈以麻痹诸国,为击溃赵国创造条件呢?果如此,秦国的实力将得到进一步放大,并足以打破七国相互制衡之均势局面,这对我们是大为不利的。”
楚王道:“依相国之意,当如何处置?”
春申君道:“扎紧羊圈,狼就无从下手。多国联盟,秦就无可奈何。”
楚王貌似深邃地盯着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仿佛那里正是关山万里。因此,他接下来的声音极象空谷传音:“相国多虑了,我们不要轻启事端。”
春申君道:“大王英明。然狡兔三窟,还是防一手的好。”
楚王道:“听说苏州那地好,山好水好人更好,物产丰饶,吃穿不愁。有劳相国亲往一趟,看看是否具备做国都的条件,寡人早想迁都南方,远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这就是号称地大物博的楚国的姿态,那么,魏王对此的态度又是怎样的呢?据说他听到消息,一骨碌从御榻上蹦起来,赤着脚在室内转了几圈,然后自言自语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寡人看他还怎么玩转鸡毛当令箭的把戏。”
内侍当然明白话里的“他”指的是谁,自是指信陵君魏无忌,原来魏王一刻也无法放松对亲弟弟的警惕。
官帅将芒卯,军旅出身,极力向他说明,秦、赵所谓的“和”不过是面和心不和,如果眼下果断采取行动的话,秦国的处境将相当困难。魏王眯着眼睛,借此表示他已洞察了一切世事:“管它真和假和,都与我们无干。要真和呢,大家太平。要假和呢,那就让他们打去吧,寡人乐见两虎相争两虎俱伤。”
芒卯道:“三晋兄弟盟邦,到底要比秦国好说话。”
魏王道:“秦国坐大,固然不妙,赵国一枝独秀,难道就好玩吗?乘火打劫、落井下石、隔岸观火的事,他没少干。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要轮到寡人一回(意指袖手旁观)。”
芒卯道:“庙算失计,坐失良机,遗恨无穷啊。”
魏王不乐道:“你的意思是寡人不如你?”
芒卯额头冒汗道:“不敢不敢。”
正当芒卯心有余悸地离开王宫之时,赵王却兴高彩烈地召见了虞卿。一见赵王的脸色,虞卿就知道,他这是需要炫耀显摆了。果不其然,赵王开口就道:“秦国已接纳了郑朱,这事你怎么看?”
不等赵王把话说完,虞卿即咧开血盆大口,嚎嚎大哭,边哭边以头抢地,其情哀凄。赵王惊骇不已,又纳闷不已,又万分不悦。虞卿道:“臣这是向大王哭丧来了。”
仿佛是咽了一只苍蝇,赵王一阵恶心,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你这是唱得哪一出?”
虞卿道:“大王的和谈不会成功的,我军必败无疑,因此提前哭丧来了。”
赵王勃然大怒道:“你今天要说不出所以然来,休怪寡人不客气。”
虞卿以一幅霸王硬上弓的架式道:“范雎如此变本加厉地将郑朱入秦一事,宣扬得尽人皆知,大王难道没觉察到其中的不轨企图?他这是想让天下诸侯知道,秦、赵两国正睦邻亲善啊。楚、魏一旦确认赵、秦联盟这一事实,他们会独独站在赵国这一边而不瞧强秦的脸色吗?而秦国一旦得知天下诸侯不与大王一条心,他也就无后顾之忧了,大王细想想,虎狼成性的秦国会真心与我们和谈吗?”
赵王一脸鄙夷道:“虞卿啊虞卿,亏你号称智囊,也有失算的时候,寡人倒要做成一件事让你看看。”
虞卿退而对人言,赵王轻狂浮躁,自信太过,决非老谋深算之秦王的对手,吾不忍见赵国之败也。于是装疯卖傻,佯狂混迹江湖去了。另据坊间传言,虞卿深知赵王秉性狭促,无有容人之量,和谈若成尚可;若不成,恼羞成怒的赵王断不会善罢干休,故而避祸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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