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12-16 17:44
56、
“玄裔帝君?!是了,能这般悄无声息闯进魔界的,也只有玄裔帝君了。”字字肃冷,赤红的双眼里毫不掩饰的愤恨灼热燃烧。
银色的衣摆拂过处,魔焰倏然隐去。
失去外力的束缚,斐斐从半空跌落,我顾不得被灵力反噬的痛,仓皇奔过去将它接住,软软的、毫无声息的身体缓缓溢出灿金色的流光,渐渐凝聚成形,赫然一块水滴状的金色暖玉。
“斐斐……”我颤着声音唤它,一遍又一遍,泪眼模糊中,灵台上一闪而逝的念头犹如救命稻草,我下意识划开手腕,鲜血汩汩,顺着斐斐的齿缝渗进脏腑。
“晚晚!”是谁的声音含着疼惜划过耳畔?
“都说玄裔帝君心怀苍生,可你却为了一个女娃的安危,不惜从焚天烈焰阵里抽身而出,若是本尊没猜错,此刻的凡界定然如同炼狱了罢?倘若伏羲大帝还在,倘若他知晓你如今的所作所为,不知又当如何痛心疾首?”
无尽的奚落叫嚣着彻骨的恨,迎着如流星滑落般的玄色箭光,绚烂中杀气奔腾。
“因着清舞,本君不止一次对你手下留情,修罗离恨,今次本君绝不会再纵容你!”
冷傲,俾睨,凌厉,果决。
熠熠白光下,癫狂的笑声仿若来自地狱,“手下留情?你对着阿姐的时候可曾手下留情?玄裔帝君,没有你,阿姐会活在天堂,自由快乐!是你,用一个‘情’字网住了她,却又亲手……将她推入地狱!”
紫发银衣的身影刹那一顿,沉默如水里,有什么猛然敲中心脏。
玄光如雨散开时,有谁的闷哼声依稀传来。
“你说的不错,这世上我唯一对不起的……便是清舞。”
“哼,对不起?如今有机会可以令阿姐回来,你又是怎样做的?你早知道阿姐的三魄在那挽月体内了罢?你早知道昆吾又在何处了罢?可你都做了什么?你以为一句‘对不起’便够了么?”
再没有人出声,只有一声重似一声的脚步愈来愈近。
腕上一紧,汩汩而出的鲜血瞬间凝固在指缝间,我愣愣抬头,“父君……”
视线中的人用一种怜惜、内疚的目光看着我,半晌,低低道:“斐斐的命是用昆吾逆天而得,一旦昆吾离体,你便是流尽鲜血也于事无补。晚晚,听父君的话,让它安生去罢。”
我一个激灵大力从他手中挣脱,他身后,修罗离恨目眦欲裂,却似被什么束缚一般,动弹不得。
“我不听!既然昆吾能逆天而为,为什么这次就不可以?更何况,它、它小时候饮过我的血……”
“晚晚!此一时彼一时,听话,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我抱着斐斐连连后退,怎样都不愿意相信,这个曾经默默陪了我数年的朋友便这样离开。“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忘了斐斐,不会忘了曾经谁都抛弃我时,只有它陪在我身边!”
“晚晚……”
“你不要叫我!我不是你女儿!你只是把我当个宿体,用来养你的修罗清舞的精魂!”
“谁告诉你的?修罗离恨?”
声音陡沉,目光倏忽凌厉,那种与生俱来的令人敬畏感,生生激的我浑身一震。我怎么忘了,眼前这个人,他是连天帝都忌惮的玄裔帝君呢?
晃神的瞬间,身体蓦然一轻。斐斐唇边的血渍混着我手腕上尚未干涸的血,一并染上他前襟,银白、猩红,刺眼又讽刺。
记忆中,他已很久未曾这样抱着我了。
“玄裔!有种你杀了我,这样困着我算什么!”身后叫嚣声不绝于耳,于我,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喧嚣。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在心底散开,所有的悲伤、难过,皆化成了难以言说的茫然。
日期:2013-12-17 21:14
57、
我抱着斐斐在合虚殿昏天黑地过了三日,辛嵍总变着法劝我将斐斐……的尸身送回妖界,我执拗不肯,终于在第三日的夜里,将它放进用玄冰打造的匣子里,连同那枚昆吾,一起埋在菩提树下,在我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正值昙花盛开,若有若无的清幽冷香萦绕而来,我抱膝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月亮似玉盘一样,散发着银白的柔光。
“哼,对不起?如今有机会可以令阿姐回来,你又是怎样做的?你早知道阿姐的三魄在那挽月体内了罢?你早知道昆吾又在何处了罢?可你都做了什么?你以为一句‘对不起’便够了么?”
修罗离恨的声音蓦然划过灵台,我甩了甩头,莫不是我听错了?修罗清舞的三魄怎会在挽月帝姬身上?明明水珩说的是余焉侧妃……
挽月帝姬,余焉侧妃,究竟谁弄错了?
还有焚天烈焰阵又是怎么回事?
思绪纷扰间,脑袋渐渐发沉。
“姑娘,此处乃雍国王宫,还请姑娘注意则个。”奸细的嗓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我收回四处乱瞟的目光,颔首安分了些。
玉阶尽头巍峨矗立着一座宫殿,上书“朝云殿”三字。
朝云殿上雍王威仪端坐,七步台阶下,左右文武百官次第而立,子骞与十一持笏端立在右手边。
“大胆!见了王上为何还不下跪?!”很恼人的声音,我微微皱了眉。
“来人!”王座之上的人一声令下,殿中忽然涌进一队侍卫,团团将我围住,其中两人上前摁住我,意欲迫我下跪。斐斐“咻”地竖起尾巴,凶狠的盯着他们。我拍了拍它的头,双肩微动,在所有人回神之前,已直直立在雍王王座之前。
“妖、妖孽!来人,快来人——护驾!”
惊叫声,拔剑声,偌大朝云殿内顷刻乱作一团。
“清舞!”是子骞的声音,我回头看他,少年清俊而立,目光坚毅,微微摇头。
我伸出去的手一顿,诧异道:“他死了,你便可以坐这个位置,这样不好么?何况,他们给你定了个‘求而不得’的命,我偏不信。”说罢,紫光划过,只余一颗人头咕咚滑落在地。
回身时,目光不经意扫过那颗毫无声息的人头,心中陡然大骇。
“你满意了?修罗清舞,你杀了他为你自己报仇,他死了,你满意了是不是?”厉声叱问铺天盖地,我惶然后退,猛然发现这个声音来自灵魂深处,是早就听惯了的、最熟悉的声音,我自己的。
恐惧陡然滋生,双腿一软,下巴没了着落,却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托住,我睁开眼,惊魂未定:“子骞?”
面前的人眸光微动,迟疑了片刻才道:“更深露重,怎么这样睡在外面?”略带责备的语气,却满满的都是心疼。
晨曦铺洒出灿金色的霞光,我终于缓过劲来,方才那一幕幕不过是黄粱一梦。眼前的这个人,他不是子骞,他是少阳。
可这个梦,真实的令人惊悚。
“心里闷,想出来纳纳凉,一不小心睡着了。”
少阳捉住我的手,动作轻柔的搓了搓,有了温度之后才放开,“进屋去吧,你身体弱,生病了又该哭鼻子了。”
我勉强笑了笑,一动腿,早麻的僵掉了。
少阳作势要过来抱我,我忙拽住他道:“别动,让我缓缓。”
少阳果然听话的停止了动作。
我就着他的手起身,思虑片刻还是道:“余焉侧妃寿宴上,我听到有人说你为了我去动昆仑镜的封印,是怎么回事?”
少年的手一僵,眨眼又恢复如初,倒叫我怀疑是不是生了错觉。
“你怎么了?”我等了一会才发觉少阳的异样,他的手未免也太烫了些,方才我浑身冰冷,敏锐性有点滞后,未曾察觉。
“大约是刚练了功,不碍事。倒是你,回去叫辛嵍端些热茶来。”我狐疑扫了他两眼,少年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和煦笑意。
辛嵍端着早点过来时,见着少阳,微微一愣。少阳淡淡一笑,嘱咐了我两句,便起身离开。
我只以为自己不正常的过了两日,一回神,却发现大家都有些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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