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12-18 22:58
58、
我叫住正欲离开的辛嵍,淡淡问他:“父君呢?”
辛嵍眼神一阵闪烁,“帝君……自是处理同魔界的战事去了。”
我默然望着窗外,如雪的白檀静静绽放,很多年前,是父君亲自捧了植株来,栽在这里。“辛嵍,你来玄哜宫多少年了?”
辛嵍飞速抬头看了我一眼,低低道:“两千九百一十三年。”
我点头,神思不属道:“你是看着我长大的,若是我不在了,你可会想起我?”
辛嵍一惊,脱口道:“不在了?什么叫不在了?”
我转过身来看着他,若在凡界,辛嵍定是个粉面书生的俏模样,只是这个书生平日里爱唠叨了些。“不在了……大概就是死了罢?”
“殿下好端端的说什么混话?殿下是帝君的女儿,帝君总归能护着殿下无忧的。”辛嵍瞪着我,很是不满。
我却心中一阵酸涩。
修罗离恨说父君为了我不惜从焚天烈焰阵中赶来魔界,若是为了修罗清舞那一魂,他大可不必如此,毕竟修罗离恨断不会加害自己的阿姐,他迫切的想要他的阿姐回来。可父君却阻止了他,为什么呢?从弱水滨初露端倪到蝴蝶山涧互诉衷情,若是没有父君那一箭的错杀,他们本该比翼齐飞。无论是出于感情还是对修罗清舞的愧疚,父君都应该让她回来才是,而我不过是他捡来的女儿……
“修罗清舞的生魂养在我的元神内,你别惊讶,听我说。魔有一魂三魄,你应当知道,修罗离恨就是魔尊,他说另外的三魄在挽月帝姬那儿,可四殿下生母却说在余焉侧妃身上。修罗离恨为了让她阿姐回来,势必不择手段,若是我猜的没错,神魔之争最后一战应当会在天界,当然,前提是修罗清舞从我体内觉醒。”
爱之深,恨之切。
若我还身在天界,觉醒了的修罗清舞必不会忘了那一箭之仇,以她魔之始祖的能力,自是能让天界陷入危境。倘若再有修罗离恨从外夹击,神族必遭重创,而这,也许才是父君阻止修罗清舞回来的原因罢?他不能拿整个神族的安危去换一个哪怕他深爱着的女子!
辛嵍久久回不过神,半晌才嗫嚅着道:“……原来帝君明知是挽月帝姬加害魔之始祖却依旧护着她,竟是因为这样。”
他的声音有些低,我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此事同挽月帝姬又有什么干系?”
辛嵍惴惴看着我,挣扎片刻,踟蹰道:“小仙是个藏不住事的,以殿下聪慧想必早就猜出来了。”一顿,又道:“魔祖修罗能驯服凶兽魔魇,本事自是不低,若不是挽月帝姬生了嫉妒之心,以敛魂丹加害于她,帝君那一箭根本不会令魔祖的始祖形魂俱丧。”
挽月帝姬……
是了,她与父君有婚约在身,如何能看着父君与修罗清舞亲近?
“少阳呢?他动昆仑镜的封印又是怎么回事?”
辛嵍耷着脑袋,瓮声瓮气道:“是为了寻殿下。”
大概是已经说了个开头,辛嵍便不管不顾,索性将他知道的前因后果一股脑抖了出来,说完后,长长吁了口气,似是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看来,这些天,叫他瞒着我,着实不易。
只是他说的这些过往,终究不如斐斐弥留之际,从它渐渐黯淡的眸子里所看到的那样震撼,仿佛只是旁人的故事,一如从雍王口中听来的那一段曾经。
“人要害人,一是利益所趋,二是利害冲突……我与挽月帝姬之间又有什么,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将我打落赤火山?”
辛嵍闻言一僵,神色又颇不自在起来。
日期:2013-12-19 23:17
59、
“你不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还怕多这一桩?”我觑了辛嵍一眼,目光再落回窗外时,正看到踏着绿意,分花拂柳而来的熟悉身影,呼吸一窒,下意识便想逃离,奈何脚下却似落地生根般,动弹不得。
“帝君。”辛嵍惊了一跳,愈发忐忑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眼前的这个人,修眉如刃,眸似子夜寒星,仿佛什么都落在眼底,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明明儒雅至极,偏偏又凌厉凛冽。闲时,可焚香煮茶,饮酒对弈;战时,可指点山河,挥斥方遒。难怪昊天之上有那么多的仙子都对他生了觊觎之心,这样一个朗朗如清风,皎皎如冷月的男子,如何会不让人动心呢?
思绪翻飞间,一个念头猛然窜入心间……
倘若我也曾爱慕过他,是不是所有的疑团都可以解开?
由爱生出独占之心,所以挽月帝姬才会加害修罗清舞,继而便是我?而我到底是他名义上的女儿,这种感情太过逆天,所以他才篡改了我的记忆,所以辛嵍也才会吞吞吐吐?
是这样么?
我……爱过他?
“你前些日子还吵着要去的,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心中太过震惊,我自然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愣愣问道:“去哪里?”
眼前之人眉峰一蹙,旋即又迅速散开,只一双深邃到看不出情绪的眸子静静看着我,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良渚。”
良渚,优昙碧泉……
我勉强笑了笑,“辛嵍说你最近一直忙着同魔界的战事,怎么今日有空想起来这个事?”
他转了目光,似乎是放空的状态,“有师兄亲自坐镇,我自落得半日清闲。”他话音刚落,兆旭的身影忽然跌跌撞撞闯了进来,立在殿门旁的辛嵍忙伸手扶了他一把,口中碎碎道:“我说兆旭,咱俩一个品阶,你不至于同我行这么大礼罢?”
兆旭并不若平时那般回呛一句,只奔过来拽着我的袖子道:“帝姬快去看看殿下吧,殿下他……”
“少阳?他怎么了?”早上来时,他似乎是有些异常。
“殿下自三日前出了一趟天界,回来便有些不对劲,整个人烫的厉害,殿下偏偏还不让惊动别人……”兆旭还待说什么,我忙制止他道:“边走边说。”
“哎?殿下?”辛嵍在身后叫了一声,无奈道:“帝君,你看殿下,这可不是有了夫君便忘了父君么……”
一路往庆阳殿奔,路上正遇上天后娘娘的凤驾,显是我们神色不对,便跟着我们一同来了庆阳殿。见到少阳时,原本白皙的俊脸此刻泛着异样的潮红,裸露在外的肌肤,触之滚烫,似乎有许多道烈火在他体内灼烧般。
“少阳?”天后轻唤了一声,见榻上的人并没有反映,立即扭头对兆旭斥道:“你怎么照顾殿下的?都病成这样也不见你来通传一声?”尾音处,又化为满满的疼惜。
兆旭默默垂首立在一旁。
天后又呵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药君府的人?”
兆旭如梦初醒,一扭头跑了。
我杵在一旁,完完全全成了局外之人。
榻上的这个少年他伴着我一起长大,千年的岁月,他曾受过我欺凌,也曾帮过我课业,时光流逝中,他悄然长大,顶天又立地。在我记不起来的曾经,他为了寻我不惜动用昆仑镜,又为此被罚下界。在我孤立无援之时,他静静穿过人群与我比肩而跪,那一刻的温暖一直盘旋到心底。他明明这样好……
我拉起衣袖,手腕上被割过的血口已经结痂,他只是生病了,与……斐斐不一样,应当可以。正欲挪动脚步,眼前银光一闪,我定睛去看,竟是……父君。
“帝君,少阳怎么样?”天后急急出声。
父君细细查看一番后,神色不见轻松,半晌,终于肯定道:“他怕是被魔魇兽咬了一口。”
“魔魇兽?那凶兽不是在魔界么?怎么会?”
天后怔怔出声,我心中一个激灵,一股不安在心底渐渐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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