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关于金钱、欲望和爱情的一段黑色记忆》
第29节

作者: 陈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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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1-14 12:51:21
  周小雅大学时期的最后一次恋爱在临近毕业时划上了休止符。在那年六月中旬一个炎热的下午,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周小雅的男朋友突然遭到五个人的围攻。在混乱中一把跳刀捅进了他的小腹,他忍痛狂奔了一百多米,终于追上了其中的一个,在搏斗中他死死地咬住了对方的咽喉,咬断了喉管,最终他们一起死去。他们的鲜血盈满了街边的阳沟,弥漫的血腥味引来了无数的野狗聚集在这里,很多天都不肯散去。

  当天晚上两个警察到宿舍找到了周小雅,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并做了一个详细的笔录,潇潇一直陪伴着她。
  “究竟是为什么?”笔录做完后周小雅抽泣着问,“谁杀了他?”
  “不知道,正在查,我们早就注意到他了,他这样的人早晚出事,据说还整天到处吹嘘他以前杀过人——”
  警察走了,潇潇陪着周小雅哭了很长时间。周小雅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她打开盒子,潇潇看见里面是一枚二等功的军功章和一枚自卫反击纪念章。
  “他没有吹牛,他上过前线,真的杀过人。”周小雅对潇潇说。
  潇潇不知道这件事对周小雅造成了什么伤害,也不清楚这件事在周小雅的心中存在了多长时间才被逐渐遗忘,或者说一直没有被遗忘,因为之后周小雅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和这个人。
  日期:2015-01-15 10:36:34
  大学毕业后周小雅过的是和潇潇截然不同的生活,她从来没有固定的单位,也不参加任何考试。她和各种各样的人合伙做各种各样的生意,从化妆品到袜子,从螺纹钢到汽油,她家里常常堆满了她从各种渠道弄来的产品。她经常挥金如土,请潇潇吃价格不菲的潮州菜或做一次昂贵的全身护理,但也会突然间会变得身无分文来找潇潇拼凑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费。她这个月也许在云南香格里拉倒腾松茸,下个月可能就在新疆看某种玉石,甚至在某个深夜会从东京或新加坡打电话和潇潇聊上很长时间。

  她曾经在一次建材市场的剧烈波动中莫名其妙地赚到过钱,虽然不算多,但足够使一个独自在社会上打拼的年轻女人自豪。她好几次和潇潇谈起过这笔钱的用途,她说她厌倦了和母亲住在一起,打算用这笔钱做首付贷款买一套房子,她邀请当时还住在集体宿舍的潇潇和她一起住。
  “这样我就可以每天抱着你睡觉。”周小雅认真地对潇潇说。
  也就在这一年,周小雅决定用这笔钱进入股市碰碰运气,结果事实证明她和所有初入股市的人运气一样糟糕,一次并不算大的波动吞噬了她的全部利润。同时她也和所有在悴不及防中被股市血洗过的愤怒的人一样,从此深深地陷入这个残忍而又使人着迷的游戏中。
  她周围总是围绕着各式各样殷勤的男人,其中既有不怀好意的登徒子,也不乏真心实意的追求者,但她再也没有正式的男朋友。偶尔她会带某个男人和潇潇一起吃顿饭,然后告诉潇潇她正在和这个男人同『居』,但她并不喜欢这个男人,仅仅只是有时候她需要一个男人睡在她身边。
  周小雅的青春在迷乱中被肆意挥霍,当潇潇结婚的时候,周小雅突然感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长时间的奔波和不健康的生活使她作为女人而必须拥有的对于异性的独有魅力受到不应有的伤害,她甚至感到那些原本千方百计想和她有一夜之情的男人都开始对她敬而远之。当然,这也许是她的错觉,她还远没有到老去的时候,她的肌肤依旧细腻而有光泽,她的微笑依旧动人心魄,她的举手投足依旧会让男人心驰神怡。

  当周小雅成为三十岁的女人的时候,她已经在股市亏掉了所有的钱,最后一个和她同『居』的男人也已经离她去。她母亲在叹息声中给了她最后一笔钱,这笔钱使她保持了她作为一个三十岁女人应有的尊严并制造了她无忧无虑的假象,甚至潇潇也不清楚她真实的生活状况。
  她越来越喜欢去找潇潇,也许每当她看到潇潇居住的狭窄简陋的房子时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某种希望,也许潇潇和屈乐川与时代发展不符的省吃俭用能保持某种足够欺骗自己的自尊。她很满意她最好的朋友能一直保持这种生活状态,这差不多也是她时不时要到潇潇家你看看的一种潜在目的。
  偶尔屈乐川去外地出差时她就过来陪潇潇睡觉,她们激动地在黑暗中拥抱对方,深深地吻着对方,回忆大学那段美妙的少女时光,共温那逝去已久的热情,在耳边喃喃地告诉对方她们拥有彼此时的奇妙感觉。
  每当这种时候,她们都会因为对方由于拥有自己的身体而迸发的激情而宽慰,这说明她们的身体依旧对人有着吸引力,依旧会使人产生妙曼的感受,至少她们的青春还在,激情未消,至少她们还没有老去。
  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少,无论周小雅还是潇潇都很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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