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关于金钱、欲望和爱情的一段黑色记忆》
第30节

作者: 陈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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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1-16 12:33:37
  屈乐川
  直到四十岁的那一年,屈乐川对自己人生的意义都不是很清楚,更没有如一个中年人一样体会到人生的真正价值。他只是感觉自己正在逐年失去年轻人的活力,他的精力一天比一天消退,能够让他感兴趣的事情越来越少,他每天晚上麻木地在电脑或电视机前熬得很晚才上床,早上总是早早就醒来,然后就陷入一整天的茫然中。
  他早已放弃了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想法,尽管很多比他年纪大得多的人依旧不甘于向人生的困境低头,依旧对自己的前途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但屈乐川已经清晰地预感到,他未来获得成功的可能如果不说是零的话也差不多很接近了,他并不想继续用自己剩下的人生去强求成功。他越来越认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在事业上有所成就,虽然偶尔他也会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在还没有老去的时候就接受这样一个现实有些可悲。

  唯一能够安慰他的是,至少他并不缺钱,尽管这些钱的进出几乎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但从严格的法律意义上说,所有在潇潇名下的金钱也都有他的一份。这似乎意味着事业上的失败并不完全等同于人生的失败,事业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如果说人生是多彩的,事业也只是其中的一种颜色,远不是全部,对很多人来说,甚至也不见得是人生中最绚烂的那一种色调。也许这个世界确实需要一些人去奋斗,但更多的人要做的只是享受他们奋斗的成果,否则所有的奋斗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他有足够多的钱,有足够多的时间,他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来挥霍这两样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显得无比珍贵的东西。他个人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他只是喜欢沉思,喜欢沉湎在自己独特的想象中为自己描绘一幅幅虚幻的画面,喜欢在自己的想象中达到人生的高『潮』。
  这些想象最终总是会回归到一个男人的本源,体现一个男人的存在,在男权社会,男人存在的价值就是征服。在每一个男人的潜意识里,他们都渴望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如果他们意识到自己无法征服世界时,他们会直接征服女人来体现自己存在的价值,这是所有男人的特质,也是所有女人的宿命。
  某种程度上屈乐川畏惧真实的女人,因为真实的女人永远不是完美的,当你虔诚地在寻找一个完美的女人时,你总是会在剥去她的所有伪装之后遗憾地发现她其实并不完美,不但不完美,甚至她还可能是虚伪的、丑恶的或者不洁的。而想象中的女人总是完美的,因为她可能拥有的所有丑陋都被你屏蔽在想象之外,你能按照你的所有苛刻甚至变态的要求塑造一个完全符合你审美标准的女人——这个女人不但在身体上是完美无瑕的,甚至在举止、教养乃至思想上也都无可挑剔。

  屈乐川眼中的女人总是虚伪的,他厌恶浓妆艳抹的女人,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向世人展现一个真实的自己而总是热衷于用化妆品或服饰来表现虚假的自己?不错,每个人都有爱美之心,每个人都渴望得到别人赞许的目光,但一个人不会因为你爱美就变美,就好像一个国家不会因为盖了几栋摩天大楼就发达一样。
  但你否定虚伪的意义吗?事实上你不能,因为人类急切地需要真诚,这种需求使真诚成了难得一见的奢侈品,这足以证明虚伪才是人类真正大量拥有并消费的日常用品。每个人都需要伪装自己,因为人类并不象大理石雕体现的那样完美,从衣服到化妆品,从学识到道德情操,从金钱到豪言壮语,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们伪装自己的道具,人们乐此不疲,并且永不停歇。
  日期:2015-01-17 14:41:25
  也许只有当两个人真正赤身裸体躺在床上肌肤相亲的时候才会真正剥去这些伪装,只有在那失去理智享受快感忘情呼喊的高『潮』一刻才会真正得到真诚,屈乐川不但愿意自己拥有这种真诚,也希望那个和他一起享受高『潮』的女人能拥有,当他越来越多地发现甚至在床上赤身相对的时候真诚也如此稀有时,他宁可生活在自己的想象中。
  在他已经人近中年的时候,他开始像个二十岁的男孩一样**,他在虚幻中享受着真实的快感,他的脑海中充满他在心中雕琢出来的女人,这些女人年龄不一,相貌各异,但都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女人,她们贯穿着他从懵懂无知的孩童时代到装模作样的成年时代的个人历史,每个人都曾经和他有过一段故事,她们曾经使他激动,也曾经使他自卑。他在梦幻中抚摸着她们,抚慰着自己,他感到很满足。

  当他享受完高『潮』后,他会陷入长时间的茫然无措中,他会感觉周围充满了嘲弄和鄙视的声音,他会在骤然之间认识到他正在做的事情是一种罪恶,这种罪恶感长时间地纠缠着他,使他窒息。他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为什么不能像个正常的男人一样,哪怕你的事业已经烟消云散,至少你可以做一些男人该做的事情。
  往往在这种时候,他对潇潇就会产生深深的歉意,他有时会突然想到,他可以和潇潇生一个孩子,由他来抚养,他们有钱,也有大把的时间,他可以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这个社会的精英,他可以把自己身上未竟的事业让他儿子替他完成,既然他无所事事,为什么不来做这件事呢?
  每当想到这些,他就感到莫名的兴奋,并且决意这么去做。他努力过很多次,但现实是他对潇潇的身体有种本能的冷漠,即便他确实怀着真实的热情,却很难完整地进行一次正常的*生活。
  潇潇作为一个女人当然不可能是完美的,因为完美的女人根本就不存在。但潇潇是优秀的,她曾经拥有一个正常女人渴望拥有的容颜以及和女人有关的一切魅力。现在即便她的青春正在无可挽回地流逝,但她作为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力并没有随之消退,因为青春并不会在一夜间消失。尽管女人的青春总是使人觉得短暂,它的消失却是个漫长的过程,它留在女人身上的美好的一切会因为它的短暂而更加弥足珍贵,它的影像会长久地停留在女人的生命中,让人眷恋而珍惜,继续吸引着男人去寻觅蕴藏在其中的那些和女人有关的秘密,这种吸引力甚至比她年轻时更让男人着迷。

  日期:2015-01-17 14:42:12
  她当然已经不再是那个充满幻想的少女,但她依然拥有乌黑浓密的长发,她的肌肤依旧是细腻而有光泽的,当你和她握手时依旧能感受到她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身体带给你的妩媚和冲击,当你靠近她时你能透过淡淡的香水味感受她身上的独特的女人的味道。这一切都意味着她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在这些表象下隐藏的关于女人的一切足以使男人沉醉。
  屈乐川承认她是个出色的女人,而且这种出色远远超过他的预计,他经常在**的时候幻想着和一个杰出的女人**,但对于每天晚上都睡在他身边的潇潇,他只感到恐惧和绝望。
  屈乐川是个正常的男人,他有着一个正常男人应当拥有的欲望,他不仅仅只是用**证明这一点。当他偶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失去一个男人真实面对一个女人的能力时,他也会感到困惑或惶恐。
  他在一家五星级宾馆的房间等了一个多小时,响起了敲门声,屈乐川的心情激动起来,他开了门,见到了这个在网上聊了很久的女人。
  女人警惕地看看四周,然后仔细地打量着他,随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觉得一切都很满意,这个地方,这个人,屈乐川看得出她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
  她已经不年轻,尽管还谈不上老,但她眼角有着明显的鱼尾纹,皮肤显得暗淡粗糙,头发也有些发黄稀疏,当她脱掉自己的外衣时,她腰间的赘肉使屈乐川胆战心惊。
  但当他们拥抱在一起时,屈乐川依旧从她身上找到了男人的感觉,他的热情在瞬间勃发,他们饥渴地纠缠在一起,粗暴而热烈着吻对方的身体,象动物般地**,他们各自压抑已久的激情象潮水般涌出,涌向对方,然后淹没一切。
  最终他们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在享受完欲望带来的欢愉后,他们还需要些时间来后悔并鄙视自己,在这种鄙视中他们各自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们的身体在瞬间对对方失去了一切吸引力。事实上他们开始痛恨对方的身体,在各自的眼中对方的身体变得丑陋而肮脏。他们快速而客气地告别,他们都不关心对方是什么人,只是以正常的方式结束了这一次目的明确的交往,他们很快就会从自责中解脱出来,然后去期待下一次,至少对屈乐川是这样。

  他疲惫地回到家里,遇见了周小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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