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莲.兰生: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15节

作者: 灵小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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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厌,多久没有流泪了。”她蹲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望着渐行渐远,已经变成红豆大小的人影,竟然想起被爹爹遗弃的日子。
  ……
  日期:2012-11-26 22:22:09
  【第八章】(3)

  远处,一群以腐肉为食的兀鹫追逐着空气中的血腥,在半空虎视眈眈地盘旋,偶尔看见几只飞落,然后更多的兀鹫加入。它们是死亡的化身,而它们存在似乎等同于尸体的出现。
  净尘腾身,飞上一颗参天榕树的树冠,眺望远方贪婪的兀鹫,他知道时机已到。马上跳落地面,回到禅房将净莲唤醒。
  净莲被按压人中而清醒了,他醒来攒着净尘的衣袖,急得忘记尊卑地嚷嚷:“该死的,我睡了多久。不,我们必须阻止师傅,首座我们现在马上赶去,一定来得及。”
  净尘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净莲面颊上,厉声道:“我命令你马上清醒过来!现在不是哭丧着脸的时候,禅师以性命为你制造出时间与机会,你要牢牢把握,不能浪费他的牺牲。把斗笠带上,我们现在马上离开。”他的理智要他把伤感都吞回肚子里,他可以选择的只有留下钢铁般的坚韧。
  净莲沉默了,他无法不妥协,一条条无辜的性命为了他而断送,他是世上最罪恶的一个存在。净莲移动着被抽空的身体离开昭国寺。
  行色匆匆的两人并没有留意到窝在角落的小小身影,快步从石阶走过。
  蜷缩在石阶角落的兰生,被那身边扬起的细微气息振奋了,那是一阵熟悉却久违的气息,她狂喜地抬起埋在两膝间的头颅。她再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确定了,纵使有一千多天没有相见,但就这转瞬的重温她已经能马上认出——那是莲。

  那件僧袍,她熟得可以把每一处缝补全都数出来;那腰间的荷包,她几乎可以把每一根丝线的排布都描述;还有这个身影,她已经在脑海中刻画了千百遍。
  “莲……莲……”兰生追着那日思夜想的影子,渴望的想象终于能够与真实重叠上了,她快要碰到他的衣袂。
  两旁的护院寺僧抄起手中的棍棒,互相交错挡住兰生的去路,其中一人对她说:“姑娘,没有住持的吩咐,是不能放行的。”特别是上次新任的护院大意放行,发生意外以后,管制比从前严格不少。
  是兰生的声音,只有兰生会唤他“莲”,净莲猛然后首。三年了,他真没见过她一面,虽然同在寺中,他却不知她过得怎样。他脚步一转,只想奔去她身边,轻抚她的娇颜,诉说不绝如缕的想念。不见犹可决绝,惊鸿一瞥间再受不了一个人的浮世清欢。
  “你若为她误了禅师用命换来的时间,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净尘紧扭他的肩膀,正色道。
  “别伤她!我们……上路吧。”他憎恶他的身份,却推不掉、舍不去;他饮恨她的相思错付,从此沦为天涯断肠人。扭过头,用离去的背影感受她的怆然。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莲,你忘记我了吗?我是兰生,别走,请你别走,我只求你一眼,一眼就够了。放开我……放开……我。”兰生泪流满面,她使劲摇着头,不愿相信莲明明听见却不肯相见,下一刻便晕倒在地。
  兰生醒来时,已经被送回自己的房间。她天真的以为莲一定是在捉弄她,故意装出不理她的样子。看见她晕倒时一定慌了,现在准会在一旁守候着,等她醒来。可是,当眼睛睁开,他,没在。床铺依旧是她的床铺,房间依旧是她的房间,所有的所有都不曾改变,唯一变的是莲已经不要她了,甚至连师傅也是。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一直躺在床上,看着如日中天、看着日落西山,她放逐着自己。

  一只迷途的蝴蝶从窗户飞入,它翩翩蝶舞向兰生飞来,停留在她的指尖。
  多可悲,到头来肯为她留下、愿意安抚她的只有这不谙世事的蝴蝶。挥一挥彩云般的双翼,没有沾上一丝尘俗,蝴蝶又飞往案子,萦绕徘徊,终是栖息于一封信上——师傅的新上。
  兰生赤足走下了床,朝那道是无情却有情的蝴蝶之处走去,拿起师傅的信读了起来。
  “兰生,当你打开这封信时,相信为师已经从滚滚红尘中得到超脱。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却执念很深,学会放下才能真正自在。本来经历情爱是人间平常事,我亦不会阻拦。但你却选择了一个不寻常的人,净莲生来就非池中物,他是活佛,他不被允许涉足情爱。今日的他将要入宫受玄王册封,负起辅助皇族的大任。我本以为这三年等待能叫你断了这念头,可眼见你不断责怪自己,为师着实为你心疼。听我一席话,莫要再等了。”

  原来三年不是归期,而是从此的永隔。谢谢他残忍的温柔,送她一个不醒的美梦,若师傅不点破的话,她还可以哄骗自己继续等下去。
  这一刻,残阳西挂,孤影成形,千行泪雨打湿青衫,情难舍、心难留,教她如何是好。路再遥远若积跬步,总有穷尽;但身份悬殊,任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僭越。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天涯难觅处,海角无尽头。
  日期:2012-11-28 18:35:58
  【第九章】(上)
  明明道是才十月初十的光景,为何如在隆冬腊月,冷得失去了知觉。他的心还在跳动吗,血还会流动不,或只是残存在人间的一缕幽魂,离了她的自己能算是完整的么?
  净莲黯然不知所往地随着首座下山,一路略施轻功乘风踏云去。经过那片遍布尸骸,充斥着恶心腥臭的人间炼狱,二人不觉脚步沉重,仿佛陷入吞没万物的流沙之中,无法自拔。
  他终究停了下来,垂首低望。
  “逝者已矣,让其安息吧。我们赶路要紧。”净尘以为他为一地的生灵涂炭而游离不舍,又开口提醒道。
  “不,我在寻找一块令牌。兹事体大,务必找到,否则会让真龙受到牵连。”净莲没有抬头,逡巡在零落的尸首间。少时,终于在两具无头的尸首旁找到了梦中的令牌——刻有“玄衠”二字的令牌,属于玄国四皇子的令牌。
  老天真爱给他开玩笑,往往最不想亲眼证实的事实,却总逃不过要亲身面对的宿命。这一身行头,一点一滴都不容置喙地指明这具无头尸体正是他教养了他十八年的师傅——净若禅师。而一旁同样失去头颅的尸首,则是那个虽然与自己毫无关联却又为自己失去性命的无辜生灵。取过令牌,他又忍不住摸了摸师傅的佛珠、袈裟,悲不自胜地哽咽道:“别了,师傅,愿你了却此生缘,此后侍奉于佛旁。”

  古往今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到了眼下这一刹那,伤痛太深时,净莲却欲哭无泪,因为他需要为自己曾践踏过的生命学会坚强。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半日马车颠簸劳碌,净莲二人来到玄都城门之外。果然如禅师所言,已有宫人在此守候多时。
  净莲出声打住了车马的前进,他对净尘道:“首座,我想请你帮我办一件事……”随之倾身覆到净尘耳边絮语几句,将怀中令牌交给了净尘。
  净尘将他的一字一句都牢记住了,与宫人交代一声,转身潜入夜幕中,净莲则由一众宫人直接护送入皇城。
  夜色之中,远观只觉皇城灯火通明、明星荧荧。随车马入内,近看才惊觉皇城浩瀚如此,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净莲由宫人引领,款款来到君主玄德帝所处的勤政殿外等候觐见。

  稍候,宫婢盈盈走来,福福身向他施礼后,便请了他到殿内。殿中明如白昼,玄帝斜依于书案前,批阅案上堆积的奏折。只见玄帝虽正值盛年,却难掩病色,面容枯槁,大肉已脱,吐纳喘促。怕已是病入骨髓,药石无纲。
  宫婢守分地将他带到殿中,又毕恭毕敬向玄帝复命。玄帝哪有一丝怠慢,放下奏折,亲自迎来。
  “贫僧净莲叩见玄帝,玄帝万岁万万岁。”净莲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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