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莲.兰生:世间安有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46节作者:
灵小枢 熙熙攘攘的步伐子声音始终淡去,只留下兰生及芷蔻两人相对,以及琳琅满目的玎珰玉石、绫罗绸缎。芷蔻负手背后,闲暇地在殿内来回踱步,四下低头打量,偶又转而审视兰生,她试图找出一丝不和谐的端倪。
人潮散去,终于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兰生徒地将茶杯放下,走到芷蔻面前,狂风暴雨地怒视芷蔻双眸道:“你对潋素干了些什么?她在哪里?”
燕芷蔻不悦被她阻拦去路,紧抿菱嘴,拧蹙黛眉,退后一步,绕过兰生迂回前行。她瞥见地上有抹丝亮的鲜红,若不是对缪兰生这人多有掌握,准可能错过这些蛛丝马迹。
兰生觑见芷蔻的目光所及,心中大叫不妙,呀,竟是为孩所制的红兜衣啊。想必是收拾时不慎遗落的,可是怎生是好啊,决不能让她给看仔细的。于是又拦在她跟前,堵住她的去路,扯着她的衣袖厉声道:“潋素她到底怎么了?”
芷蔻施力甩开兰生的玉手,仍是不肯理睬,只是寒着一张姣好脸庞,冷了一对黑白分明的秀目。她波澜不惊,却不代表不会动怒,如今她全身张扬着愠怒的危险气息。
眼看芷蔻步步逼近,只要她再次前行,就能探清究竟。试问一座仅仅余下一主亦仆驻足的宫殿内,无端多了一件孩提的兜衣,他人会作何想?燕芷蔻决不会是善待这条新生命的好心人,怎办?谁愿意助她渡过此关,无论是谁也好,求你帮帮她可怜的孩儿。
燕芷蔻已经俯身作拾,指尖与兜衣仅余半臂距离。正是电光火石的瞬间,殿内传出一声撞击巨响,芷蔻当下亦毫无预警被骇住,动作踌躇在半空中,随即便转头回望。
兰生聚精会神地等着空档,虽略有惊愕,但马上觑准她分神之机,假装被惊吓得腿软滑倒,一手既快又准将兜衣攥在掌中,转动纤腕就使之藏到袖里。
当芷蔻猛然回头,骤觉兰生瘫坐在地,地上那一角艳红布料早消失得了无踪迹。她真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肠子都悔青了,竟然这样平白又叫她给粉饰太平过去。一旦重回她手,哪里能再轻易让她双手奉上啊。芷蔻想说就算揪不出些枝节也不让她好过,难得地拉开一道浅浅笑弧说:“回娘娘的话,甄潋素是你身边的人,她的去向总不应该来问我。虽然我是内务司的总管,可皇城之内宫人多如过江之鲫,凭我一人、一颗脑袋,又怎可以全数掌握呢?再说,甄潋素不是一直在汀兰殿中,哪儿都没去么?”言罢眼神更饶有深意地飘向殿中央。
兰生素手撑地,协助自己起身。规律的重击巨响再现,直教人无法忽略。她循着声音传来的通路望去,视线最后落在足可容纳一人的笨重黄檀木箱子上。他们竟然将潋素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木箱子里,真是人性泯灭!兰生大步如流星,朝隆隆作响的木箱走去,战栗的指尖解开冰凉的锁扣,震荡的余波在指间漾开。吃力地推开箱盖,只见潋素双手被粗糙麻绳束缚在胸前,口中塞着白布条,脸色与宣纸不遑多让,一双漆黑的眼珠子纵是惊恐难状却不改倔强,尽管无法说话,还坚持以狺狺低咆表达她的一腔愤懑。一触及兰生温暖的瞳孔,潋素身上防备的胄甲立即卸下。
泪光闪闪在眼眶中幽幽打转,紧咬粉唇,落下一排红印,拼命抑压下泪意,兰生若雨后彩虹一般笑了,道: “潋素姐,回来了,没事了。”
兰生屈膝跪地,伸出素腕将潋素紧紧地拥在怀里,极柔地顺着她背心轻拍,只觉潋素的双肩瑟瑟如秋风落叶,不禁鼻头发酸。
芷蔻看着兰生小心翼翼替潋素松绑,似是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又冷冷开口:“娘娘能解禁足,虽然是太后的意思,可更是王爷心念旧恩、据理力争给讨回来的。玄帝身子欠妥,王爷亦难免挂心。千叮万嘱地让奴婢代为传达,希望娘娘备至关怀、尽心侍奉。王爷寄予厚望,娘娘荣辱已不再是自个儿的事。”
日期:2013-01-28 11:43:04
【第二十章】:风雨摧城,玄苍交战(上之二)
解下塞着嘴巴的布条,向前比喜鹊还要吱喳活泼的潋素仍是沉默不发一言,就是颤抖着紧抓兰生的衣袍。兰生一瞧,她那双手腕少了麻绳的捆缚,竟赫然呈现一道怵目惊心的红痕,她都受了些什么罪,怎么好好的一个俏人儿落得这副模样,胸口处的那颗红心紧揪着。
芷蔻走近兰生,微弯柳腰,捧起她腰间的红莲玉佩,另一手则搭上潋素肩膀,掬着皮笑肉不笑的虚假道:“还是得斗胆奉劝娘娘一句,玉佩系得稳当些,别轻易落了;宫婢看得严实点,也别随便丢了。奴婢可不晓得该上哪儿替娘娘都给找回来的。”
轻易地她一下触摸,又教才刚平复不少的潋素通体恶寒,直往兰生怀中深处躲藏。
兰生合掌糅搓潋素的指尖,以掌心的温度暖烫她的透心冰冷,待到芷蔻带着寒风走过的背景,消失在两门启合间,她紧皱黛眉忧心忡忡地说:“燕芷蔻已经是走远了,潋素姐,你可说话呀,哼一声亦可以,别吓我,好不好?”
潋素显然是惊魂未定,两片雪白不见朱色的唇直打哆嗦,声音几乎不能成调:“他们将我关在刑房,我从不知道原来刑房是……乌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般深黑,看不见日出日落,不知道过去多少日子,只觉得是无尽的黑夜,”断断续续重温着,一颗泪珠不带先兆地落下,接着下得越来越猛烈,“虽说天气仍然寒意料峭,但地上有许多令人毛发悚然的东西在我脚上滑过,我看不见是什么,但是它一碰着,我便恶心得想吐。”
说到最后她不禁泪雨狂流。
不知道让她开口竟是说着这些痛苦的回忆,兰生真是恨透了自己的愚蠢,勉强露齿灿笑,却比哭还要叫人心酸,安抚道:“别要再想了,我在这里,以后怎都不让你独自面对黑暗和惶恐了。”一道跟着潋素哭成泪人。
“别哭鼻子了,肚里的孩子也要来笑你是爱哭鬼呢。孩子说很挂念她的潋素干娘,他要长得壮壮好等干娘抱个满怀。”兰生抽抽搭搭地捉过潋素增添肤温的手,贴上自己微隆的腹部。
潋素隔着衣服仔细感觉兰生的小腹,瞳仁突然缀上外露精彩,仍哽咽着说:“我……我好像是感觉到他在肚子里伸了个懒腰。”
“孩子的娘娘也有许多话要对你说,来吧,给你处理过伤口,再等沐浴更衣,一身清爽后,我慢慢给你细说。”擦擦银光泪,挽起潋素双臂,扶持跨出囚困她的笼牢……
净莲将已阅的密函,投到炉火中烧毁,看着纸片染上红红火光,渐变成灰烬,他脑中更是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正要聚精会神理开。六王爷和净尘首座大约三天后便能抵达玄都,当然还携着关键重要的那人,苍国那端尚无异动,许是消息未抵。对了,听说兰生五天前便解除禁足了,却是七王爷费尽唇舌保荐求下来的。什么时候,后宫的事情他也来涉水,何况他这人只会权衡利弊,无关痛痒的旁人就算跪在他脚边亦不见得肯相助,如此只能说明,兰生解禁他志在必得。净莲实在不敢再作深究,唯一能让玄徹在意上心的,就只有那件事了,如此一来不正正旁推出兰生也身在其中。既是她已经重获自由,该找准机会好好与她深谈,但求一切只是自己多虑。
思绪飞驰间,阙赐甯的声音透过木门传来:“主子,资鉴书房的卫首领来请,说是玄帝正在书房里候着呢!”
“请卫首领稍等,片刻后就能动身。”净莲边将灰烬投进瓦盆内,边高声向房门外的赐甯作答。不禁暗想,这时辰亦尚早,还未到上书房议事的时间。再者玄帝身体抱恙多天,议事时长则因应缩短,亦即是较平日推迟。今日却是早早指人来请,真有圣意难猜。
兰生站在玄衠身旁,端着白瓷彩描丁香碗,双手呈上递与玄衠,细心解说道:“久晴无雨,北风肃杀,玄帝的咳嗽皆因凉燥。虽说秋燥多发在立秋与小雪之间,但别的节令只要是气候兼有干燥与寒凉亦能得之。燥邪之为病,最耗肺金之津液。燥者当濡之,臣妾替玄帝开这方桑菊饮,当是能辛凉解表,宣肺泄热,仅此而已。”
玄衠接上瓷碗,仰头饮尽,兰生取蚕丝手绢替他印干嘴边的药汁,他俊朗含笑体着兰生说:“张御医一直认为本王因寒邪致病,先前服用多是温肺化痰的方子,却是一直不能直中病根。如今服过兰儿的汤药,烦心的咳嗽终究能停下来了,你的医术确实是精准。”
“张御医顾虑时令节气的因素,也是至关紧要的。臣妾只是循着御医的方子慢慢摸索出个所以然,不敢居功。”兰生不惯赞许,双颊染上零星羞涩的酡红,低垂螓首,绞着白玉兰般的十指。
净莲看见他们两人郎情妾意地说着体己话,越发体会自己这个局外人的酸楚,站在书房门口进退不得,又不敢作声打扰,只是静静欣赏着她脸上对医术的自信光彩。此刻,他多想自己就是那个夸赞她的男子,让自己的话语替她姣美的脸庞,细腻地抹上珠粉流光。
此时,一位宫人焦急着步伐,又不敢举动太大,走到卫泽粼身边,附耳相告。泽粼一听,脸色瞬间已经变换过好几回,大胆到玄帝面前下跪汇报道:“禀告玄帝,大事不妙,探子来报,苍国欲与我国开战。”
书房内一干人等皆是惊愕得无以复加,一片寂然无声,只若渺无人迹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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