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我却彻底傻在了门口。
客厅里,一只圆头圆脑的八爪怪物漂浮在半空,八支触手肆意伸展着,卷起一个女人,女人衣衫褴褛,身上衣服撕裂为片片布条,丢散在地上,光滑的肉体上,几道血淋淋的伤痕触目惊心,眼看着八抓怪的触手即将刺入女人的头颅,女人哭喊着叫出我的名字。
“明染,救我!”
女人,正是小雯。
日期:2015-01-11 19:09:00
刹那间,无数片段如浮光掠影般闪过我脑海。
第一次相遇时,那个提着行李箱孤零零站在院外慌张的身影,那个在夜色中孤独乘上计程车远去的女孩,还有秋夜中的一杯温暖奶茶……
一切如昨日重现。
八爪怪物的触角即将刺透她的头颅,我大吼一声,鲁莽的冲上去,莽撞的蛮力对这个嗜血怪物并无太大的伤害。
我双脚离地,被它卷起,我在半空中挣扎,触手与触手的缝隙间,我的脸庞与小雯擦面而过,尖利的触须末端已经触碰到小雯的头皮,我看到她盈盈双眸中,闪烁出淡淡的落寞,一如初见。
血液在我身体内急速流动,生死之间,我将恐惧淡忘与脑后,蓦然想起,口袋之中尚有最后一张符篆。
小刘警官带我去警局时,我曾偷偷将两张灵符藏匿在身,与审讯室内我动怒打出万蛇引路符,如今尚有一张未用,俨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日期:2015-01-11 19:10:00
先天祖炁于脑中澎湃而起,游走我周身,脑中一片清明。我于半空中指掐手诀。道门千年法脉,道术万千,施法规程已然如流水作业般严禁,道术施展,无外乎咒语、画符、掐诀、步罡等手段。
先前闷骚青年以茅山养鬼术召唤恶鬼之时,踏出的禹步便为步罡一种。步罡,全称踏罡步斗,又称步天纲。是自古相传之施术法规。罡,本指北斗星杓尾的一颗星,斗即北斗,后来泛指东南西北中五方星斗。术者假十尺大小的土地,铺设罡单,象征九重之天,存思九天,按斗宿之象、九宫八卦之图步之,即可神飞九天,禁制鬼神,破地召雷。
日期:2015-01-11 19:10:00
掐诀为另一法门,与踏罡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手诀的基本乃是诀文:诀文指在掌指上的某一固定部位象征北斗星、十二辰文、九宫八卦、二十八宿等。如在第二、三四指的九个关节纹上,以三指中纹为九宫中文,馀八个关节纹为八卦文;二至五指上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辰文。每掐该文,即象征把握八卦、十二辰、二十八宿等。术者通过诀文,隐喻掌控宇宙,引动神力。
踏罡、掐诀之法皆为精密繁杂之学,我初入道门,初涉秘术,无师从教诲,只得学个皮毛。
日期:2015-01-11 19:11:00
此时我双脚离地,只能引用掐诀之法。
我按书中所记,用拇指掐无名指第三节,正扣两下,反扣三下,陡然提气,一声长啸,雷音爆裂。
画符打符,乃借神力为助之术,需与神交。啸,便是常用的交神方法之一。
文人以啸抒情怀,术者以啸动神灵。
天地鸿蒙之时,先古巫师便常以啸声招魂之法,所谓“呼者,阳也;啸者,阴也;阳主魄,阴主魂,故必啸呼以感应。”
我以雷音而啸,啸声短促骤急,九声啸动,如泣如诉,体内先天祖炁澎湃而涌,怪物如定身一般凝滞在半空,尖利的触须抵在小雯额头上,再也刺不进一分。
我自始至终不记得口袋中仅存的一张符咒叫什么名字,只隐约记得,当初是从《符道九章》的《禁》之章中所见,《禁》之章中所画符篆破百,却无一张标注名字,符咒书画简单,无三清镇首,无朱雀压尾,只有几个蝌蚪般的黑色墨团,奇怪排列。我口袋中无名符咒更是简单,黑磨铁画于正中,蜿蜒旋转如同黑色漩涡。
扣诀三下,啸声九动,我大喝一声:
“破!”
墨团符咒自我口袋中飚射而出。
日期:2015-01-11 20:11:00
第十章雨天的咖啡馆(二)
一道浓墨般的黑色光线自我口袋中射出,精准的贴在怪物脑袋正中。
黑色漩涡如活了一般,飞速转动,而后越来越大,黄色符纸在漩涡的转动中四散,化为片片纸屑,尽数吸入漩涡之中,我听到一声凄厉至极的闷声长鸣,似乎是自怪物口中发出,而后硕大的身躯开始抽搐,强劲的八爪触须无力垂下,我和小雯解脱了束缚,一起被重重摔在地上。
黑色漩涡依然在怪物的额头上飞速旋转着,怪物的身体一点一点被吸入黑色漩涡之中,两簇黑色的血花自漩涡中溅出,落在地上,而后,漩涡将怪物完全吞噬,未留一丝残渣……
黑色漩涡在半空中慢慢飘动,向我飞来,我软绵绵瘫在地上,似乎被抽空了全身力气一般,无法动弹。我调动气息,发现体内充盈的先天祖炁荡然无存,眼皮沉重犹如千斤。
我缓缓闭上眼睛,沉沦入黑暗的前一刻,看到小雯惊慌的跪在我身边,眼泪不住地流下,滴落在她洁白的胸前,老沈、白河默默站在远处,神色凝重,没有一丝胜利后的喜悦。
黑色漩涡慢慢向我飘来,世界变为一片黑暗……
日期:2015-01-15 23:13:00
我在一阵小小的刺痛中惊醒,意识逐渐清晰,感受到尖利的针头扎入我手上的血管中,不知名的药物顺着针管注入我的身体中。
我尚未睁眼,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必须杀了他!”
我悄悄睁开眼睛,房间内洁白的四壁让我一阵目眩,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翼,闷骚青年白河神情冷酷的冲着老沈说着,紫色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却遮不住浑身的杀意。
老沈背对着他,抽着烟,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烟雾腾腾中,沉默勾动了白河的怒火。
“‘种子’长在他身上,必须杀了他!”
白河的手指指向我,额头的青筋凸起,俊美的面孔突然变的狰狞起来。
“他不是道门中人,‘种子’不会在他身上生长。”
老沈在良久的沉默后,终于说出第一句话,而这样平静的答案让白河愈加狂躁。
“可他会道门咒术!你认为一个看大门的保安掌握了符咒之术还会安心做一个普通人吗?!没有人能抵抗这种力量的诱惑,他一定会卷进来,‘种子’一定会在他身上生长,那时候死更多人!”
“你果然像那帮官僚一样,只在乎那些虚伪的仁慈名声!”
“沈组,我们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那么多人命,还比不上你的脸皮吗?!”
白河的歇斯底里的怒吼,我想不到这个闷骚的青年也会有如此暴躁的一面,我能察觉,白河的暴躁是因为恐惧 ,而恐惧的根源于我有关。
“虚伪吗?”
“官僚吗?”
老沈疲倦的微笑,露出一口黄牙,
“可他现在还是普通人,我无法杀掉一个普通人。”
“这些年我们抛家舍业,千里奔波,踩着死亡线像疯子一样跳舞,可我知道我们不是疯子。做这些,为什么,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个答案,为苍生,保太平。”
“苍生啊,我们天天大义凛然挂在嘴边,可何时又真进过心里?”
“白河,你是道门的天才,自出生的那天起就在道门的庇护中成长,言必称天道公理,翻手之间天雨粟、鬼夜哭,可你真的知道什么是苍生吗?”
“像他这样,”老沈的手指指着病床上的我,轻声说道:“每天只为生存挣扎,钱包的厚度决定他们的人生,事业有成不敢奢求,娶妻生子平平安安是一辈子最大的福分,厌恶他们吧?把生存和繁殖当成使命。可这就是苍生啊,我们抛弃性命也要保护苍生的,为什么?”
“因为他们同样也是生命,与我们一样的生命。”
老沈轻轻吐出一口烟,烟雾飘散在窗外,如灰色烟花。
“天道公理的帽子很大,可以压死很多东西,别为了这些,毁掉我们当初最珍重的东西;道门法术非常人之力可比,可不能自持法术,看轻了我们生存的根本。”
“路走远了,总要回头看看起点。”
老沈喷出最后一口烟雾,把红通通的烟头摁死在窗台上,轻轻一笑,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成熟魅力。
暴躁的白河开始沉默,闪烁的双眸显示着他内心激烈的情感,片刻的沉默让我窒息。
“你会后悔的。”
白河在病房中留下最后一句话,这个高傲的道门术者始终没有放弃他的观点,狠狠的关门声显示了他的不满,白河愤怒的走出房间,杀气依然在房间中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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