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放歌:我在海上40年》
第1节作者:
大海文侠 日期:2014-12-06 10:58:00
大海文侠自序
我身上的血液与大海的潮汐,波涛,雪浪相连。28岁那年投身海上,而今已经40年了。空旷寂寞、无依无靠、险象丛生、多情多义的海上生活,溶化了我的灵魂。
我是幸运的:我在惊涛中奋斗、绝望、沉沦、呼喊时,总有人或纵苇而来,或将救命的缆绳抛在咫尺之遥。
他们是我生命中的如来。即便是来世,也应该效犬马之劳。
没有著作齐身。受一位将军出身的部长委托,与他人合著有《中国航海史》(主笔)。其间也有些东西发表,不过是珠盘散落。登岸之后,做过国家级刊物总编社长、《海事观察》报社长兼主编。
依照中国的养生之道,年老以后不问文章。文章乃气血之功。花甲之年气血两亏,不足以为文。更何况眼下又是一个动辄以炒作万千言为能事的网络弄潮儿时代。
但我毕竟弄潮大海,观潮大海,耕耘大海了40年!即便是隔岸观海的岁月,我的血脉也随着大海的潮涌奔腾。对于大海,中国人叶公好龙——向往时,心潮澎湃,浪漫情生。若真献身海上,则恐惧、哀怨,以能逃离海上为能事。
及至于关于大海大洋的文学作品,更是凤毛麟角。即使有,也是点一滴海水,便逃之夭夭。不然就是虚情假意地胡乱浪漫,溜须奉承和假装激情。这让我写作大海的激情迸发——我将写真实的大海,真实的海员,真实的航船。凡真实的,便不都是甜蜜的。苦酸、苦涩也许就成了主味。但这正是海水的味道。
眼下世人把上一次镜,出一本书,去一趟西藏,信一回耶稣,当成时髦。我不。“但写真情并实意,任它埋没与流传”。我馈报的只是海洋,我同舟共济的船友和载我远航的行船。
日期:2014-12-06 11:01:14
飘荡在黄土高原的大海孤魂
谨以此篇献给曾经与我同舟共济老去和逝去的海员。愿老去的安度晚年;逝去的灵魂安息;尤其是那些在海上客死他乡的孤魂野鬼,愿他们的灵魂早日返回故乡。
阿弥陀佛。
仿佛是卷进大海的漩涡,我掉进了洞里。黑黑的。像是马里亚纳海沟的沟底。幽暗的洞底有两颗绿色的光,闪闪的,像潜伏在水中海龟的眼睛。我奓着胆子凑上去,呀,蛇!一条大蛇,闪绿光的是蛇的眼睛。大蛇盘作一团,软软的一堆,像硕大的乌贼。那蛇吐着长长的信子,暗褐色的脊背一动不动,眼睛半睁半闭,睡意绵绵地对我毫不在意。
不知道怎么掉到洞里的。只觉得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像船头抛落的铁锚,坠落在这个大坑中。坑沿长满蒿草,随着坠落声,蒿草像浮动的水藻一样摆动几下,坑里透出一股光,仿佛岸边的摇动的灯塔的光。只悠悠一闪,就扫向另一片海域。蒿草缓缓地恢复了原位,坑口像是被一片乌云被遮住,坑里又如海沟的底一般黑暗。
空旷的高原。万籁俱静。庄稼、小路、莽莽的荒草,都像被海洋无情地吞噬和消化,死寂得让人胆寒。除了我和蛇,没有别的生灵。这样的空寂无助,难道是在一平如镜、浩淼无际的印度洋吗?
呼救是茫然的,没有人会回应。即便是在洞外,也没有人。像孤身落入滔滔的海水。天水之间,只有我一个人,我的呼叫,只能给自己听。待耗费尽自己的体力,然后慢慢地死亡。
看着那条昏睡不醒的蛇,我吓得浑身发抖。我想起了哥。假如他在,膀大腰圆的他把我拉出坑来,会像探囊取物一样容易。
这一趟的西北高原之行,悲愤而压抑——我曾经的船友在死在了海上。是他的媳妇我的干嫂子电话里对我讲的。
我必须得去他家,寄托我的哀思。不仅因为我们曾经是战友,而且在海上也是同舟共济的磕头兄弟。
在部队当兵时,我俩是一个班的。我们在抗越前线住过“猫耳洞”,那是男人的“烂蛋洞”——洞里窄憋、酷热、闷湿。温度比洞外高二十多度,人憋在洞里,黑天白夜的汗流浃背。我俩藏的洞离敌人最近,耳朵贴着墙壁,就能听到敌人的跑步声。为了不暴露目标,我俩整天猫在洞里。我的身上开始溃烂。先从大腿根处红肿,流出黄水,慢慢地烂到“**”,接着烂到**。**表皮溃烂结痂,不断脱落溃烂,今天掉一层,明天又掉一层,那一天,露出两个圆圆的蛋子儿。
“不好,蛋子儿掉出了!”他惊呼。他用双手捧起我的蛋子,用药棉从我的大腿根处擦起。
“别穿裤头了。那不透风,烂的更厉害。咱不能没有这个,那是男人的本钱。没蛋子的男人谁都看不起!光着身子吧,这里没有女人。就是有,也是越南女人,她不会对你的那个感兴趣。她们感兴趣的是能消灭我们的枪、地雷、手榴弹”。他劝我。说完,就把我带着脓血的裤头扒下,将自己的裤腿撕扯成布条,结成一圈,像非洲土著人的腰裙,围在我的腰部遮羞。红肿的大腿根、溃烂的**和露出的蛋子立马清爽许多。
当敌人走远时,他扶着或者背着我走出洞来。若有明媚的阳光,就扶我躺在地上,扒开布条,为我晒蛋。光着身子躺在炙热的阳光下,像在沙滩上晾晒一样舒坦。他一面四处瞭望,一面为我驱赶蚊虫。一有情况,就立马把我抱进洞里。嘴里哼着秦腔。声音低得像蚊虫的飞鸣。
也许是因为我躺着的缘故,他显得特别高大。紫黑的脸膛,消瘦而刚毅。宽厚的下颚强壮有力,好像石头也能咬碎。腹肌和胸肌的腱子肉条块鲜明地崩起,肩膀宽阔有力,抱起我来如同母狼叼着狼崽。
那时部队唱的大都是流行歌曲。只有他爱吼秦腔,他能吼整出的《血泪仇》、《铁在烧》、《周仁拜嫂》和《大上当》。吼起来,就先自己醉倒。
暖暖的阳光照着我的蛋子儿,身上痒痒的。湿漉漉的全身渐渐爽滑。他轻声哼唱,由于怕暴露目标,连里传下命令让他闭嘴。
在他的照顾下,我的大腿根、**和蛋子渐渐地好了起来。我感恩不尽。没有他,我传宗接代的**就会烂光。没有**的人,还是男人吗?没有他的救护,我就成了男人笑话,女人不耻的阉人。
从那时起,我就称他哥。后来,我们索性在猫耳洞里拜了把兄弟。没有香火,用的是熏蚊子的盘香。烟屡冉冉,相依相绕,犹如我俩的心。我们磕头相拜。他年长我8个月,是大哥。
复员后,们都投奔到海上,做了海员。我们是磕过头的兄弟,原以为一起做海员,能够同舟共济。但到了公司,我俩被分到不同的船上,原想或许能在海上相遇,后来才知道这是痴心梦想——海洋的浩瀚无垠,不要说两个人,就是两条船相遇,也像宇宙中两颗距离遥远的的星星,相遇得千年等一回。所以,在大洋上遇到行船,好像遇到家乡的故知:不管上面有没有熟人老乡,也不管是哪个国家的船,即便是敌对国家的,也不在意。或者用对讲机互相问候,或者拉响船上的汽笛,互相致意。因为在大洋上遇到船是多么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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