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放歌:我在海上40年》
第26节作者:
大海文侠 “您喜从何来?怒从何生?”
“先说喜吧。刚上渡船,就有一位新华社记者说,在河对面的布拉戈维申斯克,火柴可紧张啦。你说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我带的可是打火机呀。美得我呀,当时紧搂着自己的大提包。”
“又是什么事让您生气呢?”
“一伙国内的银行官员赴俄罗斯考察。见我背着包袱做边贸生意,一副鄙视我的样子,轻蔑地说,“我们到俄罗斯可不是为了赚人家钱,我们是为了中俄友谊和国家的改革开放大业而去考察的”。好像他们都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清高得不食人间烟火。我当时就想,呸!你们也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种境界的前提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信,回去就让你们下岗,或者工资降得和工人一样多,一个个还不都如丧考妣?”
“我也鄙视他们,而且是从心里鄙视。瞧你们就知道用公款旅游的那副德行!老子去俄罗斯不偷不抢不坑不骗,老子做买卖的本钱是清清白白的血汗钱,就是赚钱,也靠自己的智商。不像你们,打着考察的名义,公费旅游。鄙视我?老子还他妈的瞧不起你呢!
但是,我心里还是坎坷不安。那个新华社记者的信息准吗?我的货在俄罗斯远东能不能顺利出手?”
“好出手吗?”根来子急切地想知道底细。
“过了江,我们乘上了俄罗斯的大巴。一上车,年轻的俄罗斯司机就向我亲热地打招呼。一下子就让我对他产生了好感。我也想试探一下他喜欢不喜欢我带来的打火机。就送给司机一个美元图案的打火机。他接过打火机,欣喜若狂,在掌中反复把玩。大叫大嚷着:哈拉束,哈拉束(俄语 好)!
那时前苏联刚刚解体,俄罗斯人对美国、美元顶礼膜拜。手里有一个美元图案的打火机,多么时尚和自豪!顺手扯下正在充电的有三组刀片的飞利浦剃须刀回赠我。我盘算,这个德国名牌的剃须刀,就是在汉堡买得要三百欧元!我成功啦。这么贵的东西,司机连想都没想就顺手给了我作为交换,说明这种式样的打火机,在俄罗斯大受欢迎。”
“两块钱一个的打火机换三百欧元的剃须刀,太值啦!”根来子兴奋地说道。
“年轻的俄罗斯女导游见我送给司机礼物,也向我索要。我把女士用的打火机送给她。金黄色的如同唇膏筒样的打火机,在她白皙泛红的掌中闪闪发亮,果然漂亮!她将打火机一会贴在胸口,一会贴在脸颊,仿佛喝醉了一样。见此情形,我又送给她一个头花发卡。她顺势戴在头上,鲜红的花朵别在金黄的头发上,女导游立刻增色十分。她拿出镜子,反复照着,竖起大拇指,乌拉,尅达依(中国),乌拉,尅达依地直喊中国万岁。”
“这下子我放心了。他们是旅游公司的司机和导游,算见过大世面的人。他们对打火机和头花发卡都这样喜欢,何况俄罗斯的普通人?”我看了看根来子,故事讲到这里,他松了口气。我接着说:
“这两样东西没有白送。司机和导游成了我的广告宣传员。在他们那边的边贸市场,俄罗斯人先是围住司机和导游,观赏他们的打火机和头花,接着就蜂拥般的朝我涌来。我被围得水泄不通。毛料、呢子大衣、集邮册、相机、剃须刀、手表、皮帽‥‥‥纷纷朝我塞来。我应接不暇。”
“也就一个半小时的工夫,我的商品几乎全部出手。手中只留下三朵头花和两个打火机,以备急用。人们见我没有了他们心爱的商品,渐渐地离去了。这时,一个美若天仙的俄罗斯少女朝我走来。她着急的比划着,想和我换一朵头花。旁边是她妈妈的摊位。母亲见女儿着急,就搬着两个大纸箱过来,里面全是厨房用品:汤匙、电饭煲、玻璃器皿。这些东西我不想要。母亲急了,摘下脖子上的狐狸皮围巾塞到我手里。我送给她们母女一人一朵头花和一人一个打火机。女儿抱着母亲疯狂的接吻。母亲则高兴地流出了眼泪。”
“您满载而归啦。”根来子兴奋地说。
“去的时候,我只带两个手提包。回来的时候,我拥有六个鼓鼓囊囊的大编织袋。回来的时候,可巧又同那帮出国考察的银行官员同船。我有心要让他们妒忌一下,把交换得来的值钱的东西在甲板上铺开,搞了一个边境贸易博览会。那些官员有的仍然不屑于顾,有的却惺惺起来:埋怨他们的组织者没给他们准备一点商品到那边交换,让他们空手而归。”
“这些东西都带回北京了吗?”根来子问。
“没有。只带回来些细软值钱的。下了船,我将不想要的东西送给了黑河的朋友。大约有四个编织袋。因为,我过那边,朋友帮了不少忙。不能让人家白帮忙。那朋友是他们单位的工会主席。他把单位所有的职工召集起来,在我给的东西上贴上编号,然后大伙儿抓阄,抓到什么是什么。朋友的那个单位像春节前分年货一样,一派喜气洋洋。”
“其他的东西怎么处理?”根来子接着问。
日期:2015-01-15 11:37:24
“其他不好带回北京的商品,就在黑河的边贸市场就地卖掉。光卖掉的东西就赚了三千元。唉,做买卖这事,有赚的就有赔的。”
“谁赔啦?”
“在黑河的晚市,我遇到几个京城的小伙子,在那里叫卖他们的商品。原来,他们的商品是按照报纸上报道的准备的。结果在俄罗斯那里根本处理不掉。报纸上总宣传俄罗斯人爱喝酒,好像俄罗斯到处都是酒鬼,醉醺醺地满大街的耍酒疯。其实,这是宣传。那里的人喝起酒来,比我们的官场喝酒都不知文明多少倍!至于酒鬼,就更是少之又少。
但这些年轻人竟然相信了报纸,他们每人带了十几箱北京的牛栏山二锅头。兴致勃勃地去了黑河。我在船上跑了那么多年,深知各国海关对烟酒的进出口管理极其严厉,严厉得甚至能让人坐牢。在欧洲,那里的海关只能让你留出一瓶开了瓶的酒,香烟,不许超过一条,而且必须拆包,其他的交与海关封存或者没收。在伊斯兰国家,贩卖酒水如同犯罪。
俄罗斯海关也是如此,他们带的二锅头酒,根本就不放行。但俄罗斯的海关也腐败,只要行贿到了,也能放行。他们只好大手大脚地上下打点。总算把二锅头带了过去。结果呢,人家那里喝酒挺文明的。甚至都讨厌咱的白酒味。酒这东西,其实既高雅,又讲究。”
“喝酒也有这么多讲究?”根来子不喝酒,对酒文化一窍不通。我总想把他培养成会喝酒的男人。不会喝酒的男人,叫什么男子汉?何况,又是一个黄土高坡的汉子?而且又打算让他和船、和大海打交道。这一点,哥要是活着,一定会同意我的想法。
“当然啦。比如白酒、啤酒和红酒。白酒的度数最高,属于烈性酒。喝了能放浪形骸,畅享精神的自由与奔放。所以,酒,在古代中国是自由与尊贵的象征。在殷墟妇好墓挖掘出的二百一十件件礼器中,仅酒器就有方彝、尊、献、壶、爵等十五种种共一百七十五件,占全部礼器的七成多。酒器在墓葬中如此大量的放置,且摆放位置显贵,凸显了酒在中国古代社会中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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