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美女--情的缱绻,爱的煎熬,欲的拷问,灵的涅槃!》
第18节作者:
宁夏马鹰 日期:2015-07-30 21:17:46
落照隐没于一片血红的云彩后面,余辉把木格子窗户映成了殷红。清凉的村落陷入落日的光辉中。
真老头的心中溢满了不安的忧愁,他真想化为光彩,跃入这闪着诱人反光的天空,了结了他旷日持久的愁肠。老伴儿久病不好,使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的家濒临破败的危险边缘。他再也想不出什么辙,筹到给她看病的钱了;看着躺在炕上奄奄一息的老伴儿,他心里难受极了。
为了给她看病,他做了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事情,让大女儿辍了学,嫁了人。现在,女儿的聘金都花光了,但老伴的病情却还是没有好转,反而愈来愈重了。他明知道她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给她治病,即使变卖了几乎所有的家当,他也在所不惜。这使他的良心得到安宁,他不能就那样撒手不管。如若那样的话,无异于给易卜里斯(魔鬼)出卖了魂灵,将自己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他不会那样做,他心明镜似的:失去了魂灵的人,得到了整个世界,又有什么用,也是毫无价值的;死亡是真主的定然,一到时候,不能拖延一分一秒。但这死亡之前的侍候、疼顾和关怀,却是不可缺少的。善良的人性和子女的孝心,在主上会得到回报和赏赐。
一提到孝心,真老头就无比欣慰,他的子女给他挣足了面子。已嫁人的大女儿,寸步不离地侍候在她母亲身边;儿子和小女儿放学一回家,都争着抢着干家务,没有让他费神挂心的事儿,他感到颇为熨帖。镇里的乡老对真老汉的子女赞不绝口,说真主的确惠赐他了,清廉积教的人是有福的,他得到主的恩赐,在他们看来一点儿也不意外。
面目清癯的真老头看上去神情镇静,精神矍铄,跟他的满拉堂弟一起被视为本村镇穆民的榜样。他对这样的荣誉倍加珍视,心中流溢着一种对真主经久不衰的虔诚情愫。安贫乐道,虔信淡然,在他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儿,这对他来说就像人的呼吸一样自然而然。老伴儿就要去了,他没有多余的悒怏,也不把毷氉着意地挂在脸上。他很清楚一家之主的镇静,对孩子们的有效影响,他不愿让全家人哭丧着脸度日流年。
日期:2015-08-02 21:52:40
真老太咯血的频率加大了,喘的气越来越粗了。她的目光呆滞而黯淡无光,很吃力地盯着她的孩子们,像是要说什么,嘴唇蠕动着,但张不开嘴。
无限的悲痛笼罩着守护在母亲旁边的亲人,真老头忍着不让泪水溢出眼眶,嘴中不断的默诵着经文,督促老太太作“讨白”(忏悔),提醒老太太默念清真言,在老太太无力念诵时,他大声诵读古兰经,以便老太太还能够在神志迷糊之际听到清高的真主的语言,希望可怜的老太婆带上“伊玛尼”(信仰)去见真主。三个孩子却泣不成声,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亲爱的妈妈在病痛中受着煎熬,死神在一点一点吞噬着母亲生命中最后残留的气息,他们却束手无策,不能为她分担那怕一丁点儿痛楚。他们在心里诅咒自己的无能,诅咒那些不能挽救妈妈生命的各色各样的药物;他们心里急煎煎的,却找不到一捻儿解除母亲病痛的法子。
终于,母亲响起嘶哑的喘息声,孩子们身心一阵阵觳觫,这碜磕磕的情状叫孩子们惊怛不已,这是真主对他们的鞭笞啊!真母的手慢慢地变冰了,脸白灰似的,一阵胜似一阵;她突然发出很响的呼吸声,但呼吸的次数急剧下降,越来越少,嘴里吐出一两句含糊不清的话;她转动着眼睛,像是要从纷纷扰扰的世象中找寻什么似的,突然眼神不动了,定格在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瞬间,吐出一口气,头一偏,落在了枕头上。
哭声四起,三个孩子的哭声满含悲痛,满含不舍。
左邻右舍听到这样的哭声,心里无不激起怜悯和恻隐之情。他们默默来慰问,款款的同情表示了乡情的淳朴。
真老头却表现得很坚强,他没有哭,强忍着的泪水在眼里打转转儿。他颤抖着的手在亡妻的脸上摩挲着,帮助亡人合严了眼睛和嘴巴,扳顺了亡人的胳膊和腿脚,轻轻地把亡妻的头转向西边天方的方向,然后一遍一遍地用他那抖抖索索的手梳理亡妻的头发。孩子们的哭声和乡亲的安慰好像天外之音,他神志恍惚,不知身在何处,突然他大嚎一声,用手扒拉开围着母亲痛哭的孩子们,抱起亡妻,搂着她,摇着她,用最轻柔的声音呼唤她的小名,吻她那冰冷的额头,狂乱地转来转去。
主事的社头乡老脚忙手乱,赶紧上前制止这位悲痛欲绝、情绪失控的父亲这一反常行为,抢下亡人,七手八脚地把老头掺扶出了里屋。真小男把父亲推到一边,想让他安静下来,但没有办到。老头开始扯自己的头发,发出难以入耳的喊叫,他倒在了院子里,张着嘴巴,眼睛发呆,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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