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史书闻鬼哭----正读 资治通鉴》
第49节

作者: 夜读史书闻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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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1-20 14:10:24
  116自掘坟墓
  前二零七年
  王离军既没,章邯军棘原,项羽军漳南,相持未战。秦军数却,二世使人让章邯。章邯恐,使长史欣请事。至咸阳,留司马门三日,赵高不见,有不信之心。长史欣恐,还走其军,不敢出故道。赵高果使人追之,不及。欣至军,报曰:“赵高用事于中,下无可为者。今战能胜,高必疾妒吾功,不能胜,不免于死。愿将军孰计之!”陈馀亦遗章邯书曰:“白起为秦将,南征鄢郢,北坑马服,攻城略地,不可胜计,而竟赐死。蒙恬为秦将,北逐戎人,开榆中地数千里,竟斩阳周。何者?功多,秦不能尽封,因以法诛之。今将军为秦将三岁矣,所亡失以十万数,而诸侯并起滋益多。彼赵高素谀日久,今事急,亦恐二世诛之,故欲以法诛将军以塞责,使人更代将军以脱其祸。夫将军居外久,多内郤,有功亦诛,无功亦诛。且天之亡秦,无愚智皆知之。今将军内不能直谏,外为亡国将,孤特独立而欲常存,岂不哀哉!将军何不还兵与诸侯为从,约共攻秦,分王其地,南面称孤!此孰与身伏鈇质、妻子为戮乎?”

  章邯狐疑,阴使候始成使项羽,欲约。约未成,项羽使蒲将日夜引兵度三户,军漳南,与秦军战,再破之。项羽悉引兵击秦军汙水上,大破之。章邯使人见项羽,欲约。项羽召军吏谋曰:“粮少,欲听其约。”军吏皆曰:“善。”项羽乃与期洹水殷虚上。已盟,章邯见项羽而流涕,为言赵高。项羽乃立章邯为雍王,置楚军中,使长史欣为上将军,将秦军为前行。
  章邯大军作为秦王朝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在二世和赵高的努力之下被迫反水。纵观秦王朝的亡国之路,二世每每都走在革命党的前面,努力为亡秦工作创造一切必要条件,他为亡秦事业作出的突出贡献要远远在项羽、刘邦之上。正是因为有他,秦王朝才只在风雨飘摇中撑过了两年即告终结,其亡国速度超越了任何一个正统王朝,后世亡国之君难以望其项背。
  二世天天坐在火药桶上,却不懂得小心翼翼,反而更加张狂。他对秦军的任何一点失败都不能容忍,对手下的军头毫不留情。秦将杨熊被刘邦打败逃至荥阳,二世将其战首示众,以此来宣示他的权威,却也凉了众秦军将领的人心,这样的老板谁能全心报之?谁也不敢保证能战之必胜。章邯手握大兵在外,二世直接派人把老章一顿教训,赵高故意不见章邯派出的使者,这一君一相、一老一少,权谋功夫了得,政治水平不堪,歪门邪道不学就会,正经事一样不成。这样的人从来不少,他们一个个看上去人精似的,在人事方面滴水不漏,把护官符、护身符背得滚瓜烂熟,但就是什么事也不干,做秀、装样子的功夫自然十分了得,看上去忙得脚打后脑勺,实际上干的全是皮毛,硬骨头一个不啃。

  二世、赵高毫无顾忌地将中央和军队的矛盾公开化,完全是他们情绪化的非理智行为,看不出他们对解决这一矛盾有什么后招。章邯此时必须采取行动,不然军中亲中央的力量或是投机分子,随时可能将其脑袋割下来去请赏。二十万大军在手章邯岂肯束手就擒?章邯之倒向项羽完全是二世、赵高举措失当,咎由自取,如此昏君、昏相当政,秦王朝焉有不亡之理。秦军投降之地正是楚地三户附近,正好暗合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谶语,这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日期:2015-01-21 09:09:53
  117指鹿为马
  前二零七年
  初,中丞相赵高欲专秦权,恐群臣不听,乃先设验,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马以阿顺赵高,或言鹿者。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群臣皆畏高,莫敢言其过。高前数言“关东盗无能为也”,及项羽虏王离等,而章邯等军数败,上书请益助。自关以东,大抵尽畔秦吏,应诸侯,诸侯咸率其众西乡。八月,沛公将数万人攻武关,屠之。高恐二世怒,诛及其身,乃谢病,不朝见。

  西人有“皇帝的新衣”,我们有“指鹿为马”,看来睁眼说瞎话曾是人类的通病。但西人的童话里,那个虚构的说出实话的小男孩,最后反客为主成了故事的主角,完全盖住了蠢蛋国王的光彩。而我们的故事里,那些说出实话的人却被秘密处死,不显于当世,更没有彰于后世。他们是故事的绝对配角,绝对小角色,赵高以他的黑暗形象名著于世,遮蔽所有人的光芒。后世诸君嘴上骂他坏,心里却对他的高招击节称叹,这特么也太有才了。大家对赵高面子上排斥,里子里效仿。

  在赵高之流有效示范之下,睁眼说瞎话不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简直成了生存之必需。人们一边唱着,“从来就没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一边高呼,“他是人民大救星。”有高官提出这一矛盾,被一干人等群起而攻之。桥塌了,责任全归到超重的货车;雾霾了,追究到做饭炒菜;尿检呈阳性了,想起来是吃了串串香……这些低劣的假话,已成国家级笑话堂而皇之、一本正经,说者认为问心无愧,听者感觉与己无关,骂两句完事。这些表演对人心灵的毒害无以计量,会造成什么样的社会影响?专家们应该好好研究研究,为我提供一份数据详实的报告。

  那些把鹿硬说成马的墙头草,他们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权力,虽是不堪但也有足够的动力,我们其实能理解他们,认同的人也不会少。但有些人说假话却不需要这么大的诱惑,蝇头小利足矣。仅仅为了不被上级骂,不被扣奖金,不想惹小麻烦,甚至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所谓虚拟权威受损比如网络论坛版主的主动阉割行为,等等这些理由都成了我们内心堂皇的借口,而且心安理得到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嘲笑那些说更大假话的人。小假和大假程度不同,实则同理,都是为了利益出卖自己。骂别人是罪人,最好先照照镜子,好好端详下自己。

  如果我们对历史负责,就应该给这个故事一个光明的结局,让我们考证出那些惨被杀害的主角,把他们的名字刻在纪念碑上,把他们的家谱整理出来,让说真话的人得到历史的承认和尊重。赵高之流的风头越劲他的示范效应就越强。我们的历史研究博大精深,但却缺乏对正义真理的深入分析和大力张扬。历史,请让我们也有可以膜拜的守卫真理的道德偶像,而不要把你的读者全都造就成阴谋家、权术家和夸夸其谈的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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