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时,男人真像魔鬼似的站了起来,他态度强硬很多,向女人喊,“林凤,你在我身上捞了多少,你比谁都清楚,你要落井下石,就别怪我兔死狗烹。”
“我落井下石了吗?我只不过是要回我应得的那份。”被唤作林凤的女人趾高气昂,她背后站着一群跃跃欲试的小喽啰,如此黑暗环境,林凤却戴着墨镜。
男人声带如爬着跳蚤,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你,你信不信,信不信你再这么咄咄相逼,我就从这跳下去,让你一毛钱都别想得到。”男人说着回头瞥了一眼天台底,身子紧随声音发怵。
林凤哼笑,“有本事,你就跳下去,如果你敢跳下去,那所有的账目一笔勾销。”林凤的声音充满不屑,她一挥手,示意喽啰们向男人逼近,看来,她一点都不相信男人敢跳下去。
天台边,男人缩起了身子,林凤在一步步靠近,他的希望在一点点泯灭,终于,男人彻底绝望,他猛然睁大眼睛,歇斯底里大喊,“林凤,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然后,天台边缘空落落的,男人像被夜风卷走一般,紧接着,天台底下响起收尾的“砰”声。
天台顶上,人心齐刷刷的一沉,轮到他们害怕了。
林凤背后,小喽啰上前扯了扯林凤的衣襟,手足无措,声音打颤,“凤姐,他真的跳下去了,他真的跳下去了,我们怎么办?”
林凤霎时回神,她比其他人还要慌,转身就向天台出口跑,一边跑一边喊,“撤,撤。”
水泥天台下的安冬住房内寂寥无声。
这时,房门“吱”了一声,安冬眯眼望去,推门而入的是哑叔,哑叔轻声细步走到了安冬床前,说:“冬,今天是你生日,我们下楼吃点好吃的,就当给你庆生。”
安冬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十几年没过生日,不差这次。你去吃饭吧,回来时给我随便带点就行。”
看着安冬,哑叔鼻子呼了口长气,是安冬的状态让他伤神。确实,安冬颓废至极,没刮的胡子像肉里生出的倒刺,看起来邋里邋遢。
既然建议被拒,哑叔无心再留,他准备离开,可这时,楼下传来惨叫,惨叫声凄厉刺耳,正是刚刚跳落的男人发出的惨叫。
哑叔一惊,快步跑到窗边,拉开窗帘向楼下看。安冬这时已快速凑了过来,可只能看到一群人在抱头尖叫。
看不清状况,安冬只好问哑叔,“看清了吗?楼下是怎么回事?”
哑叔没待回答,尖叫声中突围出声音,“出人命了,有人跳楼了。”
安冬神经绷紧,他脑袋探出窗户去看,这次看清了,眼下是一滩血肉,肉体已摔作稀泥,鲜血在四下横流。
哑叔很忌讳般将安冬拉回,说:“别看这种东西,不吉利。”
可安冬不以为然,他扑踏着拖鞋就出了门,对这件事情表现出极强的兴致。
哑叔无奈,只好跟安冬出门。
两人一前一后跑到了楼下,不过没有看到尸体,而是看到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白布是酒店保安盖上的,他们不仅盖上了白布,还开始执行保护现场的工作,不过难耐现场观众热情,总有漏网之鱼冲到尸体跟前,保安无措,干脆加入看客,不管了。
安冬站在人堆最外围,他挤不进去,什么都看不到,只好问挡在身前的女人,“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从楼上跳下来?”
女人回头,双手叉腰,飞扬跋扈,没好气道:“关你什么鸟事?哪凉快滚哪呆着去。”能够理解女人是这样的态度,因为她就是逼死面前死肉的林凤。
安冬定定看着林凤,如遭棒喝,一下就愣住了,他认识林凤,可林凤根本不认识他。
哑叔这时靠了过来,他替安冬不平,说:“不就是问问吗?你哪来的那么大火气?”
林凤不依不饶,怒目转向哑叔,“老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用得着你这个糟老头来教育吗?”她骂着斜了斜安冬,发现安冬在很敌视地瞪着她,又把矛头指向安冬,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安冬双眼一眨不眨,瞪林凤似乎费了很大力气,他开始气喘吁吁,脸憋得通红,不知是怎样的憎恶让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哑叔不想和这泼妇计较,他强行拉着安冬走回酒店。
日期:2013-11-27 08:38:02
伊始(4)
芙蓉楼内酒宴正酣,一直遭到曾氏兄弟冷嘲热讽的小东北一拍胸脯站了起来,信誓旦旦道:“曾文,曾旭,你们还他妈别小看我小东北,我告诉你们,想当年,老子杀人放火什么事情没有做过,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要放当年,背后不跟几十号小弟,老子都不带出门的。”他说话时,身上垂下的肥肉摇摇晃晃,如被风刮起的衣服一般全无重量,看来他喝的不少。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小东北是什么人?东北第一号大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惜,这一切都发生在当年,而当年,我们谁都看不到。”曾旭嗤之以鼻,一点都不相信,他酸溜溜的声音中不乏讽刺。
“哎,你......”小东北不服气,还想在辩。
可这时张晨脸色突沉,很不客气地将小东北拉回了原位,沉声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吹牛皮会把自己给吹胀的。”话中似乎在暗示什么。
“对对对,吹牛不提倡。”小东北意识到了,他拉着的五官迅速挤在一起,嬉皮笑脸的样子转向曾氏兄弟,“老子就恨当年没胆子,如果当年要真做出点什么,现在怎么可能沦落到和你们两个狗腿子称兄道弟。”
曾氏兄弟破口大笑。
这场酒宴进行的着实很协调,不得不承认,酒确实是一件最容易扼杀隔阂的东西,酒宴欢愉,无拘无束,这群人迅速被酒香拧巴在了一起。
五人在“芙蓉楼”喝了三瓶白酒,吃了十几盘高都小炒肉,意犹未尽中走出了饭店大门。
门前,方才还风生水起的大汉们突然扭捏不已,踟蹰不走,的确,不尽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如想要抽大烟却只有香烟一样,离过瘾的距离还差得远。
阿诚似乎察觉到了大伙不好意思说出的事情,他嘿嘿笑道:“今晚我做东,哥几个不醉不归。”他一边说一边挥手示意大伙上车。
阿诚把故事讲到这个节点的时候,总会向我解释说他当时之所以同意续一场是因为他想要尽快融入这个不干不净的小集体,他说安伯告诉过他,“在这个世界上,但凡是有人存在的地方,都会存在两套秩序,一套是地上的,一套是地下的。地上秩序是社会赋予的,每个人都需要遵循;而另一套地下秩序,则是当地文化日积月累形成的,他的存在真正顺应的是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
阿诚心里清楚,安冬之所以让张晨引荐这些人,目的显然是想让他尽快熟悉这个城市的地下秩序。他同样理解,生意场上的很多事情,单纯以人文道德为基准行事时常收效甚微,而不耻手段却总会事半功倍,面前这群人,就是不耻手段的最好实施者。
不过,我不相信阿诚的这套大道理,我认为他只是在为他的贪杯找借口,可是,我还是得表扬他,因为他这次贪杯贪的恰到好处,如果没有他这次贪杯,就不会有他和我妈的开始,也不会有我这个讲故事的人。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