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对!对!”李光明不知突然从哪里钻出来说,“我们穷得要啥没啥,讨吃戴铃当——穷得叮当响,不怕土匪抢!”
张新海走后,链链立马把这事对姜岚说了。姜岚挨家逐户通知人们防匪,并把情况给乡里县里报告了。
小东方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家家户户都在商议杨尕娃来了,先把姑娘、媳妇藏到哪里,然后把粮食、物品藏在哪里。朱葵花把煮饭的锅拔出来,提到院子里反扣着,用锅铲把锅底的黑灰铲下来,用秃头笤帚扫拢,盛在一只豁口大碗里,从海子湖中舀勺水倒进去,用食指在碗里搅匀,要先朝香香脸上抹。
香香一个蹦子跳到船上说:“我不抹,我不抹!”她头上裹着块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珠子,穿着朱葵花又长又烂的棉袄,像个疯疯癫癫的傻小子。
朱葵花端着碗,指着骂。
香香说:“我们躲到湖里,还抹得鬼眉子似的干啥!”
朱葵花说:“这几天,朝湖里躲得人多,太显眼。万一杨尕娃搜到湖里咋办?你气死我了!”
香香说:“搜到湖里就跳湖呗!反正有三霄娘娘保佑,淹不死!”
日期:2015-01-25 14:47:46
全结成死扣。她千叮咛万嘱咐说,如果杨尕娃搜到湖里,就朝哪里上岸朝哪里跑,哪里有山洞朱葵花急得要哭的样子,她给香香腰里系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裤带,把她大腿处、脚腕处扎了几道绳子,、獾洞、闸子,哪里有柴堆、白茨堆。她瞪着链链划船进了芦荡,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粮食、衣物分别藏到高粱地里、埂边的杂草丛中,然后把自己的脸抹得锅底似的,反穿着老羊皮袄,手里拄着根棍子,像个鬼婆婆。她见到有生人朝海子湖边走,就像个老讨吃似的,抖抖巍巍伸着手说:“我得了传染病,多少年不好,行行好吧,有药给我一点吃!”吓得过路人离她两丈远,谁也不敢靠近海子湖边的窝棚。
朱葵花见没人过来,就和小黑狗相依着坐在窝棚门前,为儿女站岗放哨。每天都是天亮了,听不见动静了,她才吹芦叶哨,叫他们上来吃饭。不知过了多少天,人都躲来藏去跑乏了,搬进递出藏厌烦了。有人说,姜岚放个屁,把人跑断气。有人说,谢天谢地,不来就好!
这天夜里天都快亮了,门前的小黑狗突然“汪汪汪”叫起来。朱葵花急忙喊醒链链、香香,叫他们上船躲到芦荡之中,她和小黑狗站在门前朝西瞭望。
五夷堡离山边子近,那里的狗乱咬了一阵,就见一队蒙面人骑着马朝上下庄子跑来。小黑狗撵到路上咬土匪,前头马上的蒙面汉朝它开了一枪,它在地上打个滚,拖着血淋淋的肠子,咬住马褡裢。只听一个土匪说:“节省子『弹』!”又有一个土匪指着朱葵花骂道:“老不死的,还养了只狗!”他们用刺刀、枪托,连戳带捣,把小黑狗打死,它的一只眼珠也被戳出来。土匪把狗打死就朝庄子里冲去。
吴氏把粮囤做成夹层,上层盛的是糠,下层她和羊换藏身,狗蛋、二求、三娃子躲在猪圈夹墙里。她听见狗咬,叫四个儿子急忙躲了,提着镰刀出了门。只见路头桂花已被为首的蒙面人拖着绑到马鞍上,桂花双脚乱蹬,双手乱抓,喊道:“妈哟,救命!妈哟,救命!”她的嘴立马被捂住。眨眼间几个蒙面人又朝姜昉院门口奔来。
日期:2015-01-25 14:48:10
吴氏迎到门口,跪下磕头说:“好爷爷!好爷爷!你们行行好吧!我们家穷得没有啥……”
几个蒙面人见她手里提着镰刀,用枪托把她捣爬下。他们冲到她屋里,抢了几件衣服,把枕头用刺刀挑开,胡麻芠子抖了一地。从梁头上搜出猪尿泡,把里面装的大烟膏子、牛皮里包的罂粟籽全抢走了。又来了几个骑马的土匪,其中一个指着姜昉的窗子说:“是这家!”他们先朝窗子一阵乱打,接着用脚踏门。
吴氏见他们跳下马朝姜昉屋里跑,就双手抠着地喊:“春花、秋花快跑!春花、秋花快跑!”她爬着摸到镰刀扔过去,镰刀砍到土匪脚腕上,土匪“啊哟”一声,转身朝吴氏开了一枪,吴氏就爬在地上不动了。
曹氏领着春花、秋花刚从焐麻大坑躲回来,土匪就进了院子。她最担心的是春花,她把春花的脸全抹黑抱在怀里,在她头上顶了血裤子,秋花在烟囱旮旯缩着发抖。姜昉见土匪进了院子,知道跑不出去,拿了把大板斧躲在门背后。谁知土匪进门先用刺刀搅门背后,他“啊哟”一声倒在血泊之中。土匪用枪托捣开曹氏,抓了春花、秋花就朝马鞍上绑。
狗蛋、二求、三娃子、羊换听见枪声跑出来,和土匪“噼里啪啦”打起来。他们四个全被土匪打伤了,抱肚子的,抱膀子的,抱头的,抱腿的,一个个躺在地上呻*。
土匪把春花、秋花绑到马背上,刚跑出院口,从侧面飞来一个套绳把马头套住,马惊叫一声,两只前蹄腾空。朱葵花见链链站在暗处把马套住,她从后面猛扑过去,把春花和马鞍一起从马后拉下来。
姜昕、姜昭、姜晖淌水才回来,他们边跑边喊:“杨尕娃来了!杨尕娃来了!”
土匪见半天空飞来个套绳,吃了一惊,顾不得再抢春花,抢了秋花眨眼不见了。
朱葵花急得骂狗蛋兄弟:“遇事老不动脑子,打土匪要在暗处打,明处你们能打过?”她递给链链一张弓一把箭说:“你快骑上马朝芦草洼那里撵,看从捷路子撵上撵不上!”
链链和姜昭、姜晖飞马扬鞭,追到了昊王渠。
日期:2015-01-25 14:48:31
天还没全亮,蒙蒙眬眬,苍苍凉凉。草深沙阔的贺兰山麓迷迷茫茫,混混沌沌。苍鹰扶摇直上,展翅盘旋。白兔在阴森恐怖的灌木丛中躲来闪去,黄羊从芦草洼朝虚无缥缈的昊王渠惊蹿。昊王渠西边是旱草洼,东边是芦草洼,这里有条通往贺兰山磨石口的小路。自从这条路被昊王渠隔断后,过往行人只有穿过芦草洼,再南拐,才能上路。
夜幕下,七个土匪已跑到芦草洼,像狼似的在山岭沟壑间若隐若现。链链大叫一声:“不好了!土匪熟悉山路!”急忙回头说:“三爹、四爹,你俩在这里躲好,我去前面挡!”他按住马头,下了昊王渠,爬在马背上,顺着旧渠筒子,直朝北飞奔。
闪眼到了昊王渠梢,七个土匪眼看就要趟过芦草洼上路。链链掏出个火药蛋,这是前天姜晗打猎路过给的,他说朱葵花母子住在海子湖边太孤单,可用来防身。链链把火药蛋绑在箭头上,点着火药捻子,拉开大弓奋力射出。土匪正在奔跑,突然眼前的酸枣刺、红柳丛、芨芨蒲燃起大火,淡黄色的火烟,似波涛从地面腾起,风助火势,越烧越旺。刹那间,烈烟腾空,浓雾乱滚,枯草败叶,皆被燃着,硝磺的气味刺人的鼻孔。草丛中灌木里的狼都蹿了出来,有灰狼、有麻狼、有黄狼、有花狼,蛇蝎、蜥蜴等惊跳爬蹿。土匪惊恐号叫,急转马头,沿昊王渠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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