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魂惊起转嗟吁-----宋徽宗收复燕云始末》
第56节作者:
南山冈 日期:2015-01-23 17:50:57
三十二马扩回到雄州
种师道是六月初三退兵遭到辽军追袭的,马扩那时已经回到雄州,他是五月三十日回到雄州的。五月二十七日,他与北辽使者王介儒等人离开燕京回返雄州,路上曾发生过三件事。
一件事是,马扩到达涿州时,“见走马者数辈,皆夺到南军刀枪鞍马者,又有兵卒往来。”马扩推测,一定是发生战事了,而且宋军败绩,这让马扩很郁闷。
王介儒对马扩说:“两朝太平已久,白发老人都没见过南北两国动用刀枪,现在忽然厮杀起来,真是叫人担心啊。你们宋朝总是说,燕人思汉,其实,燕地割给契丹已接近二百年,燕地百姓与契丹皇帝岂能不产生君臣父子之情?”
马扩回答说:“国家兴废,殆非人力。现在,女真军已逼近燕京,对燕京虎视眈眈,燕地百姓面临灾祸,我朝皇帝念燕地是故疆旧民,不忍心坐视不管,所以才兴师援救。若论父子之情,谁能忘记自己的亲父母?如果只顾念养父母之情而不管亲父母之情,那也是不孝啊。”
王介儒对马扩的说法不置可否,笑而不答。
第二件事是,他们到达新城后,王介儒对马扩说:“四军大王萧干从白沟传来命令,让你留在这里,很可能他要见你。”
随行人员闻讯大为震惊,他们听说过萧干,都说这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王介儒提醒马扩说:“见到四军大王,宣赞你说话一定要婉转一些。你这次来燕京很危险,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四军大王脾气很暴躁,你千万不要冒犯虎狼之怒。咱们既要把事情办好,还要保证自身安全。”
马扩也没想到,眼看就要回国了,又出现这么一个难题,他说:“多谢秘书郎关照。对四军大王,马某虽未曾谋面,但有所耳闻。女真人入侵在即,他不率军前去阻击,却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使人发威,马某倒要质问他,这算什么英雄好汉?如果他毫不讲理,马某有死而已,又怎敢忘全燕安危存亡之大计哉!”
王介儒见马扩如此刚强,摇头叹息而去。
马扩想,四军大王下令留我在这里,肯定是两军又发生战事而且宋军失败。马扩让一个随从出去悄悄打探一下,两军交战到底是什么情形,是宋军北来还是辽军南攻?
不一会儿,随从回来说:“是辽军乘机攻掠。”马扩说:“如此看来,滞留一日危险不大。”
后来,四军大王萧干并没来新城会见马扩,萧干令耶律大石来新城与马扩相会。
耶律大石一见到马扩,便质问道:“我们南北通好已逾百年,你们宋朝为何忽然举兵,侵夺我国土地?”
马扩解释说:“前些年,女真多次从海上派人来我朝,说要把燕地献给我朝,我朝每次都以温和的话语回答他们,不敢相信和听从他们。近来,又得到女真文牒,说他们已经占据山后,如果宋朝不要燕地,他们就将自己攻取。因此,我朝皇帝不得已,这才发兵来救燕地百姓。”
耶律大石听罢,怒气冲冲地说:“夏国曾经多次给我朝上表,要求我朝出兵夹攻宋朝,本朝每一次都将上表之书封存,派人送给宋朝,从来不会见利忘义,听信间谍,可是,贵朝才得到女真一信,即便举兵!”
马扩回答说:“夏国虽然多次口出不逊之言,但是,数十年间,他何尝掠得我朝一寸土地?女真就不同了,女真所说之事,都已经应验,本朝出兵不单单是救燕地之民,也是为了保卫边疆。”
耶律大石又问:“你身为使者,为何要与刘宗吉结约?”
马扩回答说:“关于这事,我曾与贵朝诸公多次解释,就因为我是招纳使。”
耶律大石说:“因为两国曾经和好,我不想留你,饭后你们就可以走了,你回去传话给童贯:欲和则和,不欲和,请出兵见阵。”
耶律大石走后,马扩对王介儒说:“这位大石将军气度非凡,将来必能成大器。”
日期:2015-01-25 23:05:49
第三件事,便是马扩过白沟河,回到宋朝境内后,独自前去军营拜访种师道。他首先向种师道简要介绍了一下出使燕京的情况,然后建议说:“军队应该驻扎在高阳之处,以利于展开作战。现在,大军东西扎营,北面背对着大片树林,这样我很担心,辽军也许会乘风声而来偷袭。而且,这样扎营,白天向北眺望敌情也很费目力,军营可以稍微往南迁移一下。”
种师道采纳了马扩的建议,很快便下令大军移营。
王介儒见状问:“大军为何往南迁移?”马扩回答说:“这是大军在换防。”
这三件事,进一步反映出马扩的胸怀胆量和性格特征。
五月三十日晚上,马扩一行回到了雄州,宣抚司安排王介儒等人入住小使驿,马扩则直接来到童贯住处,向童贯汇报燕京之行的情况。
马扩与十八名壮士都很高兴,他们互庆新生。自五月十八日夜渡过白沟河冒险北上,至今刚好过去十二个日夜。这十二天,他们每天都是在刀尖上度过的,每时每刻,他们都有性命之虞。
马扩觉得,自己虽然没招降耶律淳,但带回一个面议称藩的辽使,也不虚此行。
童贯说:“马宣赞能安然回归,了却本宣抚一块心病。你过河北去之后,我就十分后悔,我对赵良嗣说过,不该派你去冒险,现在,你能脱险而归,今夜我也能安眠入睡了。马宣赞,你说燕京情况吧,大家都想听一听。”
这时候,宣抚司幕府里的僚属们都环拥在童贯周围,听马扩说燕京之事。
马扩将自己在燕京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怎样与契丹文官武将斗智斗勇,据实讲述。他语言生动,绘声绘色,说到精彩之处手舞足蹈。僚属们听后,觉得马扩在自吹自擂,遂生反感。
童贯问:“那么燕京军情究竟如何?宣赞是否打探到实情?”
马扩回答说:“据辽兵刘宗吉所说,四军大王萧干兵马不足一千,大多是富家儿郎,不识战斗。今日我过白沟河时,只见一些辽兵散骑在北岸游走,辽军似乎并无战力,可是,我军为啥屡获败绩?”
马扩这话,惹得那些幕府僚属们大怒,他们摩拳擦掌,咬牙切齿,纷纷指责马扩信口开河,贻误军情。机宜文字王麟连声说道:“马扩如此嬉戏军情,当斩!马扩不斩,军心将乱。”
对于杨可世在兰沟甸遭到耶律大石伏击、种师道在白沟河遭到耶律大石袭击、辛兴宗在范村遭到萧干袭击这些情况,马扩并不知道。宣抚司僚属们据此推断,辽军力量还很强盛,不易攻取。而童贯也刚刚给宋徽宗上了一份奏章,弹劾和诜与高阳关路帅侯益,指责他们“探报不实”,致使我军失利。
如果按照马扩刚才所说,辽军兵马不足一千,那怎么解释宋军败绩之事?如果马扩所说的是事实,那么,前面宣抚司所做出的判断和决策就都是错误的。
童贯见众人纷纷欲上前欲厮打马扩,便大声喝退他们。
待众人退出后,童贯很严肃地问马扩:“你刚才所言,可是属实?”
马扩不知发生了何事,对僚属们的举止他感到莫名其妙,他回答说:“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请太师立斩马某,马某毫无怨言。”
童贯想了想,很郑重地说道:“关于辽国军情之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对外人讲。军中有些情况,宣赞你可能不知,待以后有时间我再给你细说。”
马扩点头答应,但他心里感到很憋闷。
马扩走出宣抚司府衙,心中很不痛快。王麟恶狠狠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阴沉沉的,闷呼呼的,好像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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