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喳喳,我终日精神迷离,恍然若失。院领导出于关心,特意为我安排了一段时间的休假。一开始,我也以为我能学会坚强,学会勇敢的面对残酷的现实。可一切关怀和努力到最后都是徒劳无功。当我拉来窗帘的时候,喳喳好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亲昵着叫唤着“晓容哥”;当我提起浓墨中的毛笔,正欲落下宣纸的时候,滴淌的墨水仿佛浮现出了喳喳清澈的眼神;我凭栏远眺,湛蓝的天空响彻着喳喳柔美的歌声;我驻足回头,曾经双栖双宿的身影依然在灯光下缓缓地行走。
是啊,思念成了一种十分可怕的梦魇,形影相随,挥之不去。我尽已所能,但依然无法摆脱失眠的困扰。每天带着怅然若失的情绪躺下,在漆黑中,耳鸣,目眩,头昏,心颤。于是,在万般痛苦中,我尝试着饮酒,效果开始时还不错,至少能让我在沉甸甸的感觉中入睡。可谁都知道,酒即是能让人超脱于往事的佳酿,也是一剂驱离精神与意志的毒药。可怕的情况在悄然无息间发生着,慢慢的,我深陷于酒的沉醉而不能自拔。我最终成了一位酒鬼,一位眉宇间不再拥有神彩,瞳孔中不再闪烁光亮的酒鬼。
没过多久,我的领导职务被撤销了。毋庸置疑,整日神色黯然,萎靡不振,自然难以胜任以往的工作;再过了大约一年时间,我从此也离开了审判岗位。话说回来,院领导其实对我还是相当关照的,对于像我这样一个自甘沉沦的人,他们最终将我安排到了位于法院大楼底层的档案室。虽说推开锈迹斑斑的窗子,再也看不到湛蓝湛蓝的天空,但我内心还是平静的面对眼前的一切。是的,我在转眼之间变得面目全非。在喳喳走了之后,我甚至没有勇气去法院大厅的“正容镜”前看过自己。我知道,邋遢的形象,枯木般的表情,只能静静地呆在光线沉寂的房间里。
时间,就这样在一天天流逝着。几年过去了,许多人都遗忘了我,而我,也自觉的学会了孤僻。不管怎么样吧!在悲凉的思念中,我习惯了,习惯了醉后困苦的苏醒,习惯了在寂静中拖起灯光下悲戚的身影,也习惯了在露水滴淌的残梦里寻找喳喳,寻找那份至今仍完美无暇的幸福记忆。
日期:2012-10-30 16:44:36
正文004
第二章 紫色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我心情特别舒畅。或许是因为淅淅沥沥的秋雨冲走了一些心头零碎的痛苦,也或许是在清脆的滴水声中,我回味了太多陈旧的往事。
下班后,我没有径直回家,而是去了江边老码头的一家小饭馆。在码头兴盛的时候,这一带曾经商铺林立,车水马龙。但现在,早已是行人稀少,冷冷清清。老板是熟人,他见我到此,马上用电话叫唤了一位自家的亲戚。原来是有诉讼方面的事要向我咨询,这等助人为乐之事我从不推脱。等人到来,我边饮酒,边把相关的法律讲解透彻。很快,就到了饭店的打烊的时间。
看着不停打着哈欠的老板,我不好意思留下再饮,于是简单几句道别,然后起身离去。说真的,这一顿晚饭间的数瓶啤酒,着实让我喝得提不起兴致。可此时又能去哪儿呢?我习惯了迈着醉熏熏的脚步,穿过子夜的昏沉而酣然睡去。而现在,秋雨后的凉风犹如清水浇身,令人精神焕发且毫无醉意。万般无奈之下,我想到了城市中另一条开满夜宵摊位的大街。距离不远,但像我这般踱步慢行,恐怕也需要半个小时。
然而,我很快就改变了主意。在我转入一条平时很少经过的马路时,远远地看到一家闪烁着异样光芒的店面。出于好奇,我快步上前去看了个究竟。
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声音,但就门面的装修来看,这应该是家刚刚开张不久的酒吧!窗是实心的,窗边的墙上有四个由彩灯勾勒的美体字——“紫色光芒”。最为特别的,是这家酒吧的门,有两扇,左边一扇,右边一扇。这两扇门不是连在一起,而是由一根立柱隔开的,给人的感觉是,这两扇门在打开后分别有通往不同地方的通道。
后退几步,我再观看了一下整个酒吧的外景。这是一幢两层的独立小楼,建筑的风格比较特别,有点像地中海边散布在山坡上的单元小别墅,但又略显东方隐蔽在田园中的传统别院。的确,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对我来说,已无法再从记忆中寻踪。于是,我决定到里面坐坐,毕竟,一个人呆着听听音乐,喝喝酒,也不失为一种在思念中消磨时间的好方式。因此,我推开了左边这扇门。果然,里面的通道与右边的相隔。可是,正当我踏上里面的玻璃钢地板时,只觉得刹那间有几道紫色的光芒扭变了眼前的空间。这光芒并不刺眼,然而却十分怪异,像是空间的收缩变型,也像是时光的回溯倒流。更让人惊讶的是,当紫色光芒收起之后,突然发现两扇门后面的通道合成了一条。我本想回到门外观察一番,可这时,酒吧里传来了一首熟悉而亲切的钢琴乐曲。
日期:2012-10-31 14:04:16
正文005
随着音乐,我来到了里面,先是环顾了一周:一条吧台,数个位置井然有序摆设着,正面的空间不算大,不过有几盏桔红色的壁灯,映照出了房间里约有着十余米的纵深。其实,里面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看起来,是我自己精神恍惚了。或许,一个常常喝得酩酊大醉的人,难免会在不经意间产生各种各样的错觉。想到这里,我苦苦一笑,然后在靠近墙角的吧台边坐下。
老板的神态虽不至于冷落冰霜,但也谈不上殷情备至。不过,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产生了好感。他穿着标致的蓝色纯棉衬衣,戴着金框的眼镜,模样斯斯文文的,而且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满腹诗书之态。我想,他应该是个蛮有学问的人。其实,我也没有孤僻到彻头彻尾的与世隔绝,在有些时候,我也渴望与书生意气的人聊聊天,探讨某些纵横在现实与理想之间的问题。这样,至少能在我昏暗的生活中,洒上一些转瞬即逝的光芒。然而,老板很快就让我失望。在应我要求打开一瓶红酒后,他点燃了一根烟,接着独自坐到了远方的角落。
独处也罢,我好歹也能在埋首凝望杯中的红酒时,看到喳喳那张熟悉的脸庞,如果想亲吻在记忆中并不遥远的笑容,只需微微摇起手中晶莹的杯子。这么多年了,我似乎只有沉浸在浓浓的思念中才能觅得满怀的幸福,只有在醉后的浓睡,才能拥有一份回到从前的快乐。时间,对我来说其实是多余的,我只需要神志上的模糊,需要隐隐约约,飘忽不定的感受。
然而,今晚似乎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我喝了许久,本应困乏欲睡了,但现在却依然毫无倦意。听着如高山流水,云抹蓝天般的音乐,我不由自主地再环顾了一圈四周。老板回到了吧台中间,他好象一直在翻阅着手机里的短信。在我左边身后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中年男人,另外还有两个年纪不轻的女人则坐在酒吧的最深处。猛然间,我脑海中回忆起惊人一幕。在我上卫生间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发现这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都有些特别。的确,我刚才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两个男人也许是双包胎,而那两个同样面对面在窃窃私语的,看上去更像是一对孪生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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