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沚》
第8节

作者: 方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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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思绪混乱一片,毫无疑问,是他,把事情搞得复杂了,而且,打搅了我本是简单而愉快的心情。与此同时,我好象极不情愿接受他的观点。我相信喳喳历来是个心胸宽宏,光明磊落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会有怨恨与哀叹呢?她一定会宽容这位胆小怯弱的男人。因此,好象没有任何理由让我以陌生的眼光去看待另一个生存空间的喳喳。于是,我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见我虽未言语,但却一副固执已见的神态,他也只得微微摇头,一笑了之。

  “呵!随你吧!反正,喳喳是属于你的,她对我来说,是不曾拥有,而对你来说,则是实实在在的记忆。你自己好好考虑吧,我想你应该能寻找得到那个真正的她的。至于我嘛!你知道吗?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期待着能早日走入你的世界?说真的,我的心底有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突然提到了他的感受,这令我十分好奇。因此,我不由自主地提到了自己的状态,希望这能成为其他话题的引子。
  “怎么?你想了解我的落寞?我,生活的可不怎么舒畅,封闭,压抑。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更听不到快乐的歌声。”
  “也不完全是,嗯!应该算是躲避吧!我在位的时候,可谓是猖狂不可一世,直到锒铛入狱,才猛然发现自己像一只地洞里的小老鼠。竖着大大的耳朵,瞪着惊恐的眼睛。见不得光,更害怕熙熙攘攘的人群。其实哪怕是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我在阴暗的角落里浑身瑟缩。你说,这样的我还有何处可去?我的容身之处,又应该怎样寻找呢?呵,最合适不过的,无非就是你的生存空间了。人们都会把我当成你,当成一个孤独安静的男人。他们不会对我评头论足,更没有人知晓我身上的罪恶。”

  他顿了顿,间歇时将满杯红酒大口吞咽而下。
  日期:2012-11-20 12:49:30
  正文020

  “我知道,我知道你无所谓。哪怕是被人当街唾骂,哪怕在嘈杂地指责中落荒而逃、狼狈不堪,你的心中想着的,还是寻找梦中的喳喳!可既然说到了这里,我还想善意地提醒你。你取代了一位身败名裂,臭名昭著的人而行走社会,凡事还要多用点心。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搞得郁郁寡欢、情绪低落,甚至是四处碰壁,焦头烂额,更不希望因此而影响到了你的喳喳!”
  “会影响到喳喳?”
  话说回来,昨天在片刻休息中,我着实也想到过声名狼籍的他或许会给我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然而,他同样说得很对,不管碰到怎样的情况,我心中想的仅是喳喳。我不会因为某些阴差阳错而畏缩不前,更不会因为重重阻碍而动摇决心。当然,他善意地提醒也是正确的。因此,我早有了一切低调行事,尽量避人耳目的心理准备。
  这时,我们两人的酒都已喝过了大半。或许,我们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进入对方的生存空间。可此时,他却纹丝不动地仰头沉默着。我看了看他的眼睛,突然间,我发现他好象在伤心的时候偷偷地流过泪水。于是,我故意做了一副困惑与疑虑的表情,他马上察觉到了,只见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开启了双唇。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
  “对于我来说,人生已经谈不上什么奢望。说难听一点,该享受的,都已经体验过了,似乎足可以心满意足的在余生中落魄终生。可有一件事,一直纠结在心头,如果得不到宽容与谅解,我想连死都不会安然地瞑目。”
  “你的孩子?”
  没错,我猜到了,他在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了他的语气与神态,流露出了男人特有的慈爱。
  “对!我的女儿,欣欣,她今年十岁了。一个孩子,无论父亲做错了什么,她都是无辜的。她没有罪恶,更不应该在她的心中栽入无端的恨。可在我东窗事发,她妈妈将她从我身边带走的时候,她不是说‘爸爸,我等你’,而是‘爸爸,我恨你!’”。
  他难以自制地抽泣了,我递过一张纸巾,他擦拭后慢慢地揉成一团握在手心。
  “她稚嫩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荡,一回忆起来,我就像匕首插在心肝一样痛苦。我想,你会见到她的,家里有许多她的照片,挂在客厅里的,是去年刚拍的,梳着两根小羊角一般的辫子,模样十分可爱。如果你真的见到了她,代我说一声‘欣欣,爸爸爱你’。代我说一声吧!我很想念她。哎!她会原谅我的,我这一生惟一的心愿,除了女儿的原谅,还能有什么呢?”
  他的心情,我能理解,一个人再坏,也难以割弃对孩子的爱。看着他黯然伤神,我只有给他真切地安慰。
  “你放心吧!事已至此,愧疚与自责的确难免,但毕竟,你是她的父亲。我会尽力而为的。”
  他苦苦一笑,接着整理起了随身携带以及我给他的东西。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我和他不约而同的将剩余的红酒饮尽。我们相视一笑,然后起半身握手道别。
  “走吧!我走你的左边,你走我的右边,不管脚下的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我们各自保重吧!”
  “嗯,是到说再见的时候了。这样好吗?我们不妨在临行前作个约定,每周周日晚上我们在这里碰个面,也好彼此有个交流倾诉。”

  “行!”他没有多言,率先拎起了行囊,行色匆匆地消失在了门口幻化多变的紫色光芒中。
  日期:2012-11-21 15:27:25
  正文021
  第六章 异域人生
  我缓缓地,略有些忐忑地推开右边的木门。
  门外,乌云散了,皎洁的月光洒满了一地。街道整洁,惟有几片枯黄的落叶,被冬天的风卷到了不引人注意的墙角。再沿着长街举目远望,我惊讶地发现,这里是同样的地点,但居然是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城市。
  茫然中,我东张西望地走了数十米。按理说前方会是个敞开的路口。在我的生存空间,有条路横贯于城市南北,但在此处,赫然位于眼前的,却是一幢十来层的高楼。
  “路哪里去了?我该往哪里走?”

  我一向拘谨于生疏的环境,所以一时间有些迷茫而不知去处。在无所适从之际,我只有纹丝不动地驻足于街边。久久地,等待着辨清方向,也等待着自己的心情能慢慢地平静下来。
  可是,这个世界真的太离奇诡异了。当我尽力调整好气息,觉得足可以在新的生存空间闲庭信步的时候,刹那间惊讶地觉察到,凝滞地步履,在行人稀疏的道路上,依然牢牢粘在了路面。是我喝多了吗?显然不是,区区一瓶红酒,自然不在话下。那到底是怎么了?诚然,我的内心填塞着无穷无尽的困惑。我本以为,来到喳喳的世界,耳闻目睹的,势必应当是熟悉的环境。因此,我可以按部就班地实施心中早已计划好的一切。然而眼见为实,即使在相同位置的一座城市,莫非是因为不同人的选择与决定,所呈现出来的,却是一种让人无法想象的差异。

  紧张与困厄,让我感到整个时空被倒置了。为我熟知的,翻转到了脚下,仰身而出的,则是另一个海市蜃楼般的世界。建筑是不一样的,夜色是新奇的,甚至连街边的布景,也与我的生存空间截然不同。我好象只能选择伫立在原地,毫无疑问,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同时更让我倍受震憾。由此,我又想到了喳喳。在一个我未曾涉足的空间,连生存的环境都有着天壤之别,那么她能是想象与期待中的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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