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翻下去,那岁月中业已久远的作文,把我带到了郁郁葱葱的学生时代。那时候,对明天的向往,对未来的憧憬,有如小船荡漾在碧波上,慢慢地划向深山之中的桃花源。如果一个人能永远保持天马行空般的想象,保持那份纯真,生活又会怎样?人生又会怎样?不知怎么的,我由此想到了高中时的一篇文章,懵懵懂懂谈论的是当时的家庭观与爱情观。现在重新看一遍,或许因为有着天堂与地狱般的反差而产生刻骨铭心的感受,但既然已经深陷回忆,于是我还是翻到了熟悉的那一页。
日期:2012-12-12 09:04:13
正文036
这本笔记很厚,是参加数学竞赛的奖品。记得在我的本子中,习惯于夹藏一些平时格外珍爱的,诸如邮票,贺卡以及照片之类的东西。他和我一样,翻开本子,一些陈旧的藏品历历在目。当然,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并无特殊之处。因此,直接将本子翻到了我所要看的那一页。
夹着一张照片,在我用左手摊开本子的时候,滑落到了身边的地板上。我俯身拾起,顺便前后一看。背面写着名字,名字边注着一串阿拉伯数字。显然,是某人的手机号。正面是一男一女,他们十指相扣,两颊相迎,肩并肩地行进在某条有异域风情的石彻小路上。毫无疑问,男的是另一个我。那女的呢?我看得瞠目结舌,在满脑子的轰鸣声中,简直无法让人想象,她居然是喳喳的表妹。
在我的生存空间,喳喳的表妹叫卢倩丽。她一直是个安份守已,兢兢业业的乡村教师。在现在的空间,她怎么会和另一个我走在一起呢?倍感意外之际,我再次看了一下照片的背面,赫然写着的,正是“卢倩丽”三个字。我又仔细看了看正面,照片中的卢倩丽卷发批肩,身着长裙,手中拎着的,还是一款十分时髦的蓝色提包。这怎么可能呢?喳喳的表妹在我记忆中一直十分勤俭质朴的呀。在这个世界,一切像中了侵入肌骨的邪气一样,她怎会有如此天翻地覆地变化?
我知道,如果没人向我解释其中的来龙去脉,我会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我好象同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卢倩丽和另一个陈晓容,必定存在着某种非同寻常的关系。看他们的表情,看他们的姿势,他们的交往,显然已如爱人一样亲密无间。
那,真的会是爱人吗?惘然间,各种猜测在我脑海中犹如柳絮飞扬。我看不清了方向,更谈不上寻找解释的端倪。
“或许,他们是情人?说再难听点,是……。难道,这套公寓是他们的幽会之所?他,怎能把她骗到这里,把一个曾经单纯朴素的女人,搞成这样呢?”
之前,对另一个我因为亲切而形成的好感,在转眼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名状的反感与恶心。我一时间甚至浑身寒意密布,直觉得皮肤一寸寸的肿胀,直至抠心到了几欲呕吐。
“可是,如果这是另一个陈晓容与卢倩丽的密室,是他们做蝇营狗苟的勾当,见不得外人的场所,那他为什么要将此处交付与我呢?”
这又是一种难解的困惑。在剧烈地摇摆不定中,我把一叠笔记本整齐,然后放回到了原处。说真的,我愈发感觉到他的不可捉摸,也更加觉得另一个我的深藏不露。是好意吗?或是一种精心的安排?莫非,是有意在我前面遗露出与卢倩丽的关系,也有可能,是要我去找卢倩丽?答案的确无处可寻,可是,既然事已至此,我不去找她,似乎已被设置的无路可走。
日期:2012-12-13 13:42:04
正文037
第十章 他的孽债
“卢倩丽”,我反复掂念着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曾几何时,她被评为最美丽的女教师,在乡村从教的事迹,还一度醒目地出现在本地的报纸与电视。到了这里,她摇身一变,或者更有如是神话中的风云幻化,竟然成了一位珠光宝气的妇人。这对我来说,或许已经不值大惊小怪,毕竟,这段时期内耳闻目睹了太多的人生变幻。然而,卢倩丽和另一个陈晓容留给了我太多的迷团。发现卢倩丽,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的完全是意外吗?
我没有绞尽脑汁地去深究,也没有犹豫。回到书房,拿起那张照片。按着背面的手机号,直接拨打了出去。
“晓容,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显然,她对另一个陈晓容给我的手机号相当熟悉。只不过,略显伤怀的语气,沙哑的嗓子,听上去十分苍白无力。她好象是着凉了,也可能是大病初愈。在无言以对之际,尤其在连另一个陈晓容平时如何称呼她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只好先垫上一句承接话题的关怀。
“嗯,怎么,你感冒了?”
“是的,天凉呀!这几年,我似乎再也经不起这寒风冷雨了。对了,晓容!出来那么久,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想起了关心我?”
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但有一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对那个陈晓容依然残留着情感上的依恋。听那语句,听那口音,听那丝丝流露出来的感伤心情,说不定,他们的确曾经真正的相恋过。尤其是“为什么”这略有加重的三个字,好象特别需要在今天给出一份足可以抹去伤痕,抚慰心灵的理由。
然而,我被阴差阳错地推到了他们中间,面对众多一无所知的往事,又该如何处置与周旋?对我来说,似乎仅有两种选择:一是堂而皇之地冒充另一个我,由此询问喳喳的下落;另外,要不我就和她直接坦白,告诉她发生在我身上的真相。不过不管怎么做,我觉得都应该率先约她出来面谈。
“你,噢!卢女士,你下午有时间吗?”
“卢女士?”
她无疑十分惊讶。我同时意识到,“女士”的称呼实在是欠缺妥当。
“你叫我卢女士?女士?晓容,你怎么了?难道坐牢坐傻了。哎!身遭罪责,大起大落,也在所难免吧!听你现在说话吞吞吐吐的,不像从前那样干脆利落了。或许这几年,你在里面吃了许多苦,人也慢慢地变了。”
她的语句充满了关切,同时也隐含着某种款款深情的期待。我知道,叫“卢女士”显得过于疏离,似乎以“倩丽”相称,更能让她感觉到往日的温馨与亲近。
日期:2012-12-15 13:54:18
正文038
“嗯!倩丽!也许是这样的吧!一番从天堂到地狱,现在又重回人间的感觉。我,一无所有,现在挺迷惘的。”
“出来就好,出来就好!晓容,说真的,我也想见见你,和你聊聊天,说说一些愉快的事。咳,从冰水的波澜中走到今天,似乎遗忘成了寻找快乐惟一的途径。那么,好吧!晓容,你过来接我吧!”
“我,接?可是我没车呀!”
“没车?呵!没想到风风光光的你在今天也落魄到这种地步?哎!那好,我自己出来。在老地方吧!好久没在那儿安静的坐过了,不知现在那还有没有开着。”
“老地方?那,是哪个老地方?”
“晓容,你是不是失忆了?在里面,谁动过你脑子了吗?”
“不!倩丽,没有没有,只是十分烦乱。你说吧!在什么地方,我打车过来,具体的事,我想还是和你当面讲。慢慢讲,你,会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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