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还有一些良心，有几个明眼人吧！陈局长，噢！还是叫你大哥吧！晚上碰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我们以前是很少交往，但街上的人都知道，那个何大胖一直有意难为你。不瞒你说，实际上，我也与何大胖子有隙。哎，应该是不共戴天之仇吧！俗语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呵呵，你不会不认我这个小兄弟吧！”
　　我压根不认识何大胖。不过显而易见，在这个世界，那个何大胖与另一个我交恶甚深。而且，窦山藏在心里头的怨恨，毫无疑问也与何大胖有关。至于具体是怎样的事情，我现在当然不便追根刨底地细问。既然他有意扯近了我们的距离，在处处碰壁，无路可走之际，我干脆笑而纳之，说不定，他能在浓雾丛林中为我指点一下迷津！
　　“瞧，你说哪儿去了。怎不愿意呀！窦山。”
　　“哈哈，多谢大哥。我早知道，你是个爽快的人。噢！对了，大哥，你晚上不会有别的安排吧？”
　　“没有！像我这样的人，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没啥安排。要不，也不会在这天气独自在街上走。是吧?”

　　话说得很轻，但同时，我有意侧目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一脸地欢笑，似乎对今晚与我的相遇喜出望外。尤其是当听到我说自己闲着没事可做时，他在瞬间更显得神情激动，兴高采烈。
　　“那就好，那就好，大哥，我来安排。”
　　他突然踩重了油门，车子“吱”得一响，像从平地上飞起来一般。
　　日期：2012-12-23 14:18:18
　　正文044
　　“大哥，你在里面，不知道这几年外面地变化，真是太大了。歌厅两年不装修，就落伍了，休闲会所一年不出新玩意，就门庭冷落了。所以人活在这个世上呀！不得不及时行乐。做人呀，就应该像赶集一样，以一股强大的动力作驱动，永远追逐着娱乐消费的先锋。大哥，今晚，我带你去刚开张的，全市最热闹的歌厅放松一下。放心，没别人，就你、我，还有个我交情极深的朋友。呵！那地方，你想得到的全有，你想不到的，也是层出不穷。我们呀！小范围聚一聚，玩开心点。”

　　我没有婉拒与推托，尽管我从没去过高档的娱乐场所，而且内心也极不情愿去花天酒地的地方纵情玩乐。但我知道，身边这位曾经安份守已的男人对我来说已是十分重要。朱蓝晓在有意回避着我，卢倩丽早已心如死灰，除非有奇迹，她应该不会再见我。因此，或许惟有窦山，惟有这个纵身于江湖的酒色男人，能让我在这个幻若梦境的城市中找到喳喳的方向。更为重要的是，窦山绝不是我印象中的窦山。从他的言行举止便能察觉，在经历了人生与事业的狂风暴雨后，他变得巧舌如簧，能说会道。而且还似乎信息活络，神通广大。

　　当然，看着夜色中繁华的城市，也有许多乱七八糟的困惑在我思绪言中层层叠起，挥之不去。那何大胖子究竟是何等人物？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座城市的呢？他对窦山做了什么？又和另一个我，有着怎样的瓜葛与仇恨？窦山说得一切，是真实的吗？这个世界，在表象纷纷扬扬洒落于我眼前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窦山的车子左突右拐，开得飞快，他急于把我，也包括他自己，带到那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带入到醉生梦死的包厢里去。看他眼神中闪烁的急切之心，以及满脸洋溢的喜悦之情，刹那间，我意识到了极其重要的一点。在一个毫无道德情义可言，一切只看重现实利益的社会，他如获至宝般地热情招呼，大方款待，绝非是因为我们有何大胖子这一共同敌人那么简单。

　　没错，窦山肯定不会是个单纯的人，至少，他的真实意图在现在还没有表露出来。他见到我，显然是寻找到了什么，而且还应该想得到什么。问题，恐怕还在另一个陈晓容身上。他即使因为贪腐而失去了往日的地位与权力，在出狱后，说不定他并非一文不值，无一用处。哪怕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气焰熏天地为所欲为，一手遮天了，但可想而知，他是条鬼鬼崇崇、变幻无常的百足之虫，在冻死之后，仍然不僵不朽，不糜不烂。

　　日期：2012-12-25 13:52:52
　　正文045
　　第十二章　窦山的泪
　　果然是个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的歌厅。
　　步入正门厅后，宛若置身令人眼花缭乱的群芳园中。诸多身着华丽长裙的美女，有的一字排开，见有来客便笑脸相迎；有的则莲花舞步，留得灯光璀璨中的丽影，卓然消失在长廊尽处。假如是我独身来此，想必会像惊弓之鸟般战战兢兢。但和窦山一起，我的窘态多少能避开一些四处在搜罗物色的目光。

　　窦山显然对欢娱之事乐此不彼。由此，我想到了另一个陈晓容。毫无疑问，他在莺歌燕舞中，一定比窦山还沉缅痴迷。想到这里，我飘乎不定的脚步突然变得沉稳起来。因为我必须让窦山把我当成另外一个精于吃喝玩乐，耽溺在声色犬马中的陈晓容。说难听点，这正是所谓的相互利用，哪怕是我估计的不对，但在今天晚上，也要作这样的心理准备。
　　有个奇装异束的侍者引领我们进了间包厢。里面早有人在等候，他见窦山与我并肩而入，马上起身热情招呼。我并不认识他，经窦山介绍我才得知，原来眼前这位是本市一家企业主的弟弟。
　　说起这家企业，我稍有记忆。办厂子的农民出身，他算得上是真正白手起家的人物。原先作坊般的小厂座落在山岭中的公路旁，后来逐步扩大，搬到了城东的开发区。或许正是因为窦山曾经在属于开发区的街道办事处工作过，所以才与企业主的弟弟结下了深厚的交情。不过在我的生存空间，这家业已上了规模的企业在前些年刚刚进行了破产清算。破产倒不是因为经营不善，许多人或许对此难以理解，我精通包括破产在内的民事经济事务，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原因。实际上，他是玩了把乾坤大挪移。先办了大量的贷款，再搞了名正言顺地投资，接着慢慢掏空了国内的资产，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移民到了海外。

　　真是扑朔迷离，世事难料。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那位农民老板又是怎样的精明？玩弄着何种不可捉摸的手段？姑且不去思考这些，在几句闲聊后，我以一种东家大佬的神态，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宽大沙发的中央。

　　窦山和他的朋友相当热情，前前后后为我摆上了小吃，斟满了酒杯，还特意叫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相陪。在这种场合，如果因为我的畏缩或拘谨而造成气氛上的沉闷，那势必会搞得不欢而散。因此，我尽已所能去跟住他们的节奏，模访他们的动作与欢娱的表情。不过，有些东西想学还真不是马上就能学会的，花样繁多的欢乐游戏，我几乎一概不会。为了掩饰，我只能频频喝酒。最多，和几个投怀送抱的女人玩几把最简单不过的石头剪刀布。很快，包厢里变得热闹非凡。狂热的窦山俨然成了这一夜激情游戏的主角，他时而高歌一曲，时而左拥右抱。总之，在音乐、美女和佳酿中，他们剥去了平日里的伪装，将原古以来的兽性发挥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