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沚》
第25节

作者: 方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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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不自禁的,我长长地一声叹息。是呀!还不是为了情缘未了的喳喳吗?这么多年了,喳喳只有在梦中与我相见,每天睁开眼睛,她美丽的容颜便随着阳光而消失。她是那么近,几乎一直依偎在我有胸膛;而她又是那么遥远,隔着冰凉的生与死,靠几滴悲怆的泪水来维系着思念。是的,我没有理由不来这个陌生的世界,因为这里有喳喳。反复默念着刚刚得到的喳喳的地址,我在刹那间宛若听到了喳喳熟悉而甜美的声音。

  本就是阴天,再加上时间一长,车厢内便显得更加黯淡与阴冷。救援人的迟迟没来,令身陷囹圉的乘客焦躁不安。我倒是心平气和,若无其事地倚在车椅子上继续追寻相思的梦幻。可是,时间越托越长,我们,好象被外人遗忘在了山岙边的公路上。于是,有人不停的打起了报警电话,而且,越说越是怒火冲天,不一会儿功夫,整个封闭的车厢内充斥着嘈杂的大吼大叫。
  身处混乱与不安之中,我难免逐渐担心起来,毕竟,我和另一个陈晓容约好了今晚见面。更何况,还计划着明天便赶往省城。然而,今天究竟怎么回事呢?出事的地方说起来离城区并不十分遥远,在一般情况,即使从城里出发,救援的人员也应该早已赶到。莫非,出了什么意外。或者真如车厢里的人议论所说,公家养了一群懒虫,吃干饭的,效率低的让人深恶痛绝。显然,没有比这样的解释更为合理,再加上有人义愤填膺地例举了几件办事更拖沓的事例,一时间,车厢内的人们变得怒火中生,群情激愤。

  正当此时,在风声的低潮处,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响。转瞬间,车厢内鸦雀无声。一个个屏气凝神,竖耳细听。不一会儿,我们感觉车头被缓缓地吊起,接着,车身在慢慢地拖动,没到半个小时,整辆汽车平稳地停回到了沥青铺彻的公路上。车门打开了,上来一个面容倦怠的消防官兵。他先问了句“有受伤的吗?”然后挺起上身,前后仔细察看了一遍。或许,他期待着能象宣传片中所展现的一样,得到车内乘客如雷般的掌声和欢呼,但见无人应答,而且个个脸色严峻,冷若冰霜,于是便识趣地折身返回。

  日期:2013-01-28 13:52:37
  正文065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着大号警服的胖丨警丨察。他显然老于世故,慢条斯理的,背着双手,踏着方步来到车门边。他不看车内的情况,甚至连头也不抬,高声说“换车了”,话音刚落,转身便消失在了车门之外。大伙一时半会儿想必是惊魂未定,片刻之后,居然没人率先起身。胖丨警丨察见状马上就来了脾气,在车外冲着里面再次大喊,“下来下来,换车了,换车了听到没有!”
  不可否认,整个救援的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容得他人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地方。然而,今天的事着实让人倍感意外,救援的队伍要么好几个小时迟迟未到,到了之后却居然如此神速。难道,会是这群被乘客认为是吃干饭的人在突然间来了精神吗?要不然,那必是另有匪夷所思的情况?

  姑且不论其中的原因。这时,车厢里的人陆续整理起自已的行李。早有转运的巴士在公路的前方等待,看来,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当而周全。既然大伙都平平安安,在我看来也无须再作计较。可是,当一个个朝着巴士走去的时候,我发现许多人仍然在嘀嘀咕咕地抱怨个不停。待上车后,其中有几个甚至破口大骂起来,受到情绪上的感染,其他人也随之喋喋不休地斥责个不止。一开始,我想大伙发泄一下心中的积郁尚属情有可缘,但转运的巴士开了大老远了,他们还是不顾疲惫的没完没了,这着实过份,同时也让我感到心烦。

  在无休止的嚷嚷声中,借坐在前排视线开阔的机会,我有意让自己用心去欣赏窗外的风景。然而在一瞥间,我发现司机的神态有些不屑。看他的表情与神色,好象有什么话想说,但因为人多嘴杂,只得无奈地选择沉默。于是,我就琢磨着如何与他开启话闸。可这时,巴士的速度突然放慢了下来。与此同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渗入车厢,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随之也戛然而止。
  有不少人捂起了鼻子,也有人因为感到恶心而轻咳了几声,但毫无疑问,面对眼前的景,每个人都看得心惊胆战,目瞪口呆。公路的路面已呈灰黑色,某些地方,还不时冒出几缕在风中四处飘逸的淡黄色烟雾。在公路的两边,方圆很大一片范围,到处是烧得像木炭一般的树干。路边的沟渠里,则是泛泛而动的白色泡沫。在不远的地方,仍有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的消防官兵,他们来回走动,不停得拖曳着长长的水带。还有几个同样戴着防毒面具的工作人员,只见他们有的喷洒着什么,有的则仔细地察看着摆放在专用车辆后面的议器。

  场面十分恐怖,同样令人窒息,不知道有没有人在这次灾难中受害,但不少人目睹此等惨状,不禁摇起头来而啧啧叹息。这时,巴士的司机说明了事故的原委。原来,就在三个小时前,有一辆满载危险化学品的货车在此处倾覆,大量有毒物发生泄漏,并引发了熊熊大火。消防队足足扑救了二个多小时,此处的交通,也因此隔断了相应的时间。
  日期:2013-01-29 15:2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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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驶离了事故区域,巴士重新加快了速度。那些曾经怨声载道的乘客,终于不再提及自己刚才的不幸。车厢里安静了许多,没过多久,甚至听到了身后断断续续的鼾声。我也觉得十分宽慰,毕竟,事情并不如众人恶意猜测的那般,身后那片焦灼的区域,要比我们的危难沉重千倍,万倍。的确,我们并没有被遗忘,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对我来说已是翻转后的空间,依然充满着温暖脉脉地关怀。

  已过了大半个下午,但在阴沉且狂戾的寒风中,宛若在悄然间潜入到了黑夜。幸好,离市区已不足十余公里。前面有座山岗,公路横越而过,山岗下面有座水泥公路大桥,过去后再绕过一片河滩,林立的高楼马上就能跃入眼帘。看起来,我仍有充裕的时间,不妨可以先到另一个我的家中换双鞋袜,擦洗一番,然后再寻一家饭店,悠哉悠哉地吃饱肚子。
  此时,巴士开足了马力,在轰隆声中,风驰电掣般地冲上了仰起的山岗。也正在这转瞬即逝之间,我突然看到路边横卧着数根包扎着根部的粗壮樟树。出于好奇,我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这着实十分异常,像是此处也曾经发生过某种意外。这时,司机见我留意在窗外,便三言两语解开了其中的迷团。

  显然,这些樟树是城市绿化所用。在今天中午的时候,四五辆运送樟树的货车因为不熟悉山岗上的路况,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下坡的时候发生了接二连三的碰撞,结果导致了这些大樟树滚落下车,并横亘于路间。巴士的司机倒是描述得十分轻松省事,他说他从市区出发的时候,在这个山岗上只耽搁了近一个小时。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腮间涌动着一种难忍的苦涩。确实,今天的遭遇让人不堪想象。这并不算漫长的回程,竟然发生了如此众多诡异的危险与意外。莫非,这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暗示吗?暗示着我在走向喳喳身边的时候,迈出的步伐并不会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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