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惊魂》
第16节

作者: 先得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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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厚忠吩咐记工的洪海罚余波200元,然后背着手歪着脑袋神气十足地走了,余波朝他的背影狠狠吐了两口,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悻悻回到自己的机位上,始发现渔具的引线已被扯断,他两眼喷火地盯着张军,如同看一个不共戴天有仇敌。张军说你也不要这样子看我,我给你的渔线串好就是了。
  余波:“那罚我的200元呢?”
  张军:“你自找的,关我屁事!”
  余波还要争论,被刚子一把拉开了,刚子说不就200元,至于嘛。余波就说200元够我给儿子买桶奶粉呢。刚子回敬说,还够你打一场牌呢。余波一听到打牌,气也就消了大半,因为昨天他打牌还赢了200多元,他暗自安慰自己权当没有赢。随着鱼儿不断地上钩,这场不愉快的风波很快就淹没在收获的喜悦里了。一个上午下来,大家都钓了不少鱼,兴奋的连吃饭的事都丢到九霄云外了。直到老贾喊叫大家,个个方才想起午饭还没吃呢。

  午饭后,李厚忠要求大家稍作休息,说是为晚上钓鱼养精蓄锐,因为鱿鱼具有很强的趋光性,只有抓住它的特点进行科学鱿钓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心里一直在纳闷,鱿鱼具有趋光性,难道白天的阳光不比晚上灯炮好吗?刚子就笑着帮我解开了迷惑,他告诉我这是因为鱿鱼喜欢晚上出来活动。尽管大副李厚忠一再强调钓鱼的黄金时间是晚上,但仍有好多新船员忍耐不住,端着饭碗来到钓机机位旁,边吃边守着鱼儿上钩。

  日期:2014-08-25 12:18:26
  我的表现虽然没有他们那么积极,但兴奋、激动、新奇依然驱使着我,使我刚放下饭碗就直奔钓机而去,生怕落后了别人。这种兴奋与喜悦一直持续到晚上、持续到深夜,随着鱿鱼一次次上钩,随着战利品不断增多,我全然忘记了休息、忘记了疲劳,一直奋战到到天明。这时才发现大家跟前的鱿鱼都已堆积如山,收获的喜悦使我们进入癫狂的状态,仿佛一沓沓钞票正如展动翅膀的鸟儿向我们飞来。天亮后,我们开始肢解鱿鱼,把鱼头、鱼肠、鱼须、鱼肉分类好,分包放到冰柜里。这样一忙就又到了中午。等一切就续后,我长长舒了口气,只觉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朦胧中我感到有柔和的日光轻泻在脸上,暖烘烘的。无数只闪烁着红光的小飞虫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我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它们一直均匀地飞舞在我的周围,时隐时现,不紧不慢。这时,凤儿婷婷娉娉走进我的视线,她只轻轻拽了一把我的手臂,我就浮云般飘了起来,在她纤弱的手指牵引下,我们飞越群山峻岭、飞过茫茫大海、穿过沟沟壑壑,一路与飞虫为伍,与鸟鸣为伴,在微风、在阳光、在花丛中......有轻如蚕食般稠密的声响鼓动了我的耳膜,继而越来越响,变的嘈杂......我的意识渐渐清晰了,听见他们在我的身旁议论纷纷。

  日期:2014-08-25 13:58:06

  大副李厚忠:“唉,学生娃体质不行嘛!”
  老轨洪光:“劳动强度太大了.....得有个过程。”
  船长李超:“那次风暴来袭,我也两天两夜没合眼,干咱们这行的,就得有个好身板。”
  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洪光正用湿热的毛巾轻敷着我的额头,这样使我觉得海风特别地清凉。他见我醒来,关切地问我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东西。我说我胃里特别地难受,什么都不想吃。他们都在为我的健康担忧,甚至怀疑我能不能坚持下来。然而,我自己清楚,我什么病都没有,只是实在忍受不了那股刺鼻的鱼腥味儿。我说我要去厕所,洪光就搀扶着我来到了厕所。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强烈的恶心感汹涌而来,顿时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一股浑浊粘稠状的秽物便从口中喷薄而出,呛在我的鼻腔里,火辣辣地生疼。

  日期:2014-08-25 16:45:47
  在洪光的嘱托下,老贾专为我煮了一碗姜汁面汤,他像个慈爱的父亲看着我喝完。他说:“小白,我儿子比你还大两岁哩,可没有你这么懂事,愿意吃苦。前年他从一家民办大学里毕业后,找了几次工作,都没长久。干的最长的一次是给他的母校跑业务。我就纳闷:学校有什么业务可跑的?后来才知道......你猜他在干啥?”我说:“学校是育人地方,职业还是蛮神圣的,不可能让学生干违法的事吧?”老贾“呸”地吐了一口,“育人?神圣?狗屁!骗子,你知道吗?是个骗子!”

  日期:2014-08-25 17:42:36

  我被老贾的愤怒吓了一跳,我知道普通民众对民办学校一向抱有偏见,可它们也是经过国家批准、教委认可的呀!我的几位高中同学就选择报考了民办高校,除了比公办的学费偏高些,其它的并无两样,文凭是国家颁的,社会也给予认可,老贾为何这么激动、愤怒呢?
  老贾继续说:“学校成天用大巴车拉他们进社区找些退休的老年人去学校参观,考察,劝老人们投资分红,分什么红?实际上就是变相集资......这......这都成什么了!我真后悔让我的儿子进这样的学校读书了,结果钱花了,毕业了,学的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是找不到工作,毕业就是失业。走投无路了,又回到学校去学习骗人!”我被老贾的话臊的脸有些发烫,觉得他骂的不是儿子,仿佛是在骂我。我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又不由自主地为他儿子的学校打起了圆场,我说:“中国民办学校的发展也很不易,国家没有专项拨款,全靠学费收入杯水车薪,他们要生存、发展,也是不得已呀!”老贾听了我的话又牢骚开了,说什么学校招了那么多学生,毕业后一脚踢向社会,不管不问,让他们自生自灭。能力强的、肯吃苦的,就像小白你这样的,还能糊口;胆子小的、个性懦的就变的高不能低不就,回家啃老去了。老贾又说,自从他强行让儿子辞掉那份工作后,儿子就有了借口,干脆啥工作也不找了,回到家里日夜沉迷在网络游戏里。老贾蹲靠在舱门旁,慢悠悠地抽着烟出神,散乱的目光游移到远处的一根桅杆上。此时,我发现他短而疏的头发已根根染霜,刀刻一样的皱纹爬满了眼角,我的心竟浮泛起了阵阵难以名状的隐痛。这个满脑子迷信的小老头,显然无法摆脱儿子毕业仍不能立业带给他的困惑。我仿佛看到了我的母亲,看到她那张满是皱纹瘦削的脸,还有那双时时刻刻都在期许着什么的眼神,让我心好痛......

  日期:2014-08-25 20:33:57
  吃完饭,我谢过老贾,短暂的休息后我又投入了新的战斗。这时太阳已经偏西,样子几欲跌进海里。我发现同伴们的脸上已经没了当初时的兴奋与喜悦,他们个个目光呆滞,表情木讷,举止僵直,种种迹象在向我表明他们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可是没有人主动要求停下来,他们好像是在暗中较劲一样:你钓的比我多,我一定要超过你。他们在进行一场马拉松式的比赛,似乎都在告诫自己:谁坚持到最后,胜利就会属于谁的。我一眼就瞥见了远处郝武贵,他的头发有些零乱,嘴里叨着半截纸烟,半歪着脑袋斜睨着海面,随着他有节奏地吸气,烟火有节奏地一闪一闪的亮着。他的样子显得十分从容而坦然。与年龄不太相称的风霜写在他刚毅的脸上,透着一种倔强与坚韧。他只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他跟前的鱿鱼堆的最高。他现在已经成一个十足老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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