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纲(“道君皇帝”宋徽宗的特殊癖好)》
第5节

作者: 二郎神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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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喊三遍之后,仍然未有动静,只是刚才顷刻间走起的沙石渐渐又恢复了正常。
  日期:2015-01-07 00:45:00
  是夜,洞竹山庄所有物品全部封存,由官兵看管;从钟氏夫妇到仆人伙夫,全都被关进大牢。
  朱勔回到自己府中,嘴里哼着小曲儿,在大红蜡烛下饮起酒来,满脸得意。一位颇有姿色的女子袅袅地过来,给朱勔斟上酒,问道:“爷,今儿怎么这么开心啊?”
  朱勔奸笑道:“今天总算替我朱家报了十年前的仇,当时那钟传景竟然让下人将我父亲乱棍打走,父亲险些就命丧钟府。但俗话说得好啊,风水轮流转,他钟传景怎么也想不到,我父亲区区一个郎中,竟然能攀上蔡相,经过这十年的经营,最后蔡相又委我做了这应奉局应奉使。嘿嘿,圣上的钦差,别看只是负责花石纲,但普天之下,谁要是敢拦,那就是死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总算出了这口恶气,他钟家十几二十年的积蓄财产和收藏,就算是我为官家办差的见面礼吧!”

  那妖娆女子道:“我听师爷说,不是去钟府征收那块飞石的么?他还真有胆子不交?活该全家被抓!”

  朱勔三角眼一瞪,脸上抽了一下,道:“笨蛋,你以为我真是去洞竹山庄要什么飞石?我正是知道他根本没有这号东西,所以才去要的。飞石,只不过是抄他钟家的一个借口罢了。有蔡相在后面撑腰,而这花石纲又是给圣上办的差事,我说谁碍着了,那就是谁碍着了,不碍也得碍!他婆娘那个姓沈的,竟然跟我提什么证据、王法,简直可笑,她即便告到东京去,也没人会理她。何况,她与钟传景,现在已是阶下之囚,连苏州都出不去了。”

  说完,哈哈大笑,痛快地连饮三盅酒。屋外,蓝黑色的夜空中,月亮仍旧泛着黄光,毫不理会人世悲欢。
  仅仅三天之后,钟氏夫妇便以窝藏匪盗、通敌卖国、谋害官差、阻碍钦差及花石纲等罪名,被秘密枭首。之所以不敢公开斩首,因为宋朝有律例,但凡死囚在被行刑之前,只要喊一声冤枉,那么此案就要更换官员重审,最多可以喊五次,即有五次重审的机会。如果公开斩首,这钟氏夫妇两人轮着喊,岂不是最后能有十次换官重审的机会?虽然不管换到谁来审,想救他们是不可能的,但好歹也能拖上个一年半载的吧?岂不是夜长梦多?所以,朱勔最终与地方官员私下商量,改为秘密行刑。于是,三天后即斩首,真真是人命不如草芥。

  但就在行刑的当天,又有一件怪事发生,大牢门前的两座石头狴犴,竟然大中午平白无故地由原地升起数米,然后掉落到前方一两米处,硬生生将地上砸出两个大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后来在苏州城里越传越玄乎,连同那天夜里抓钟传景夫妇时,夜空中突然走起悬浮的沙石一起,被称为“飞石之灾”,当然同时也指因为一块莫须有的“飞石”,而引来的灾祸,最后甚至进了后世说书先生的故事里,当然那是后话了。
  而钟耀南跟姐姐两人,得知父母已被行刑斩首,哭得如同泪人一般,尤其是钟耀南,小小年纪,竟然不断拿头撞着监牢里的栅栏,头破血流也不停下,最后被其他一同关起来的下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强行拉下。

  半个月后,钟府下人中的男丁,全部从大牢中被征进花石纲的纤夫队伍,包括才十三岁的钟耀南;而女人们则被就地卖进戏院青楼等地。钟耀南与姐姐钟芳南,两人就此生离死别,天各一方。人海茫茫,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亦或此次便是永别?也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
  日期:2015-01-08 20:39:00
  第二回 汴京贼王
  从苏州太湖始发的花石纲船队,沿运河北上,最后进入汴水,至汴京码头下货,再用车马运进皇宫。这条水路的头一拨花石纲货物便是苏州钟家洞竹山庄查抄的物事,而内河运输向来靠的是人力纤夫,最开始的这批,里面大部分便是钟家的仆人,包括钟耀南。(按:开封在当时的名称叫“东京”,直到靖康二年,北宋灭亡之后才叫汴京,但因习惯问题,今人通常不写东京,只写汴京,所以从此处开始,本文中亦遵从习惯改为汴京。)

  钟耀南此时年仅十三岁,从小又是出身于大富之家,忽来横祸遭遇飞石之灾,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从少爷公子沦为苦力纤夫。先不论精神上是否能接受,单这体力身子骨就绝然吃不消。其实无论富家公子,亦或穷苦百姓家的孩子,对于十三岁的年纪而言,这一路花石纲拉纤下来,能活着到汴京就已经很难了。
  钟耀南也不例外,从进入山东境内开始,便因为劳累过度,身染疾疫,但还是如行尸走肉般每天拖着行进,等最终到达汴京时,已然奄奄一息。船一靠码头,便被都监喊个官差,拎死猫一般扔到岸边一颗老槐树下,再不过问。
  此时已近年底,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眼瞅着不到半个时辰,树下钟耀南的身子便已逐渐开始僵硬,如同冻鱼般都快上了霜。

  这时,一个穿狐皮大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此人留着两撇小胡子,个子高瘦,两只鹰隼般的眼睛。盯着钟耀南看了半天,似乎决定了什么一样高,朝正在指挥装载钟家太湖石的都监走去,拱手道:“官爷,请问树下的那个小孩子是什么人?”
  都监转过头,狐疑道:“你是什么人?问这干嘛?”
  “我叫李蕴,乃城里柳凤楼的东家,路过码头,偶见树下躺着的那个小孩子。现在正值隆冬,眼看就快不行了。因此来问问。”
  都监心下寻思:“原来是那个开园子的李蕴。”这李蕴经营着汴京城里最大的#青#楼#——柳凤楼,算起来也算是汴京一霸,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一般的小官小民平时还真见不到真身,便道:“他是苏州大牢里的囚徒,被征过来做纤夫拉花石纲。现在得了重病,上头说让扔了。即便不扔也没有郎中替他瞧病,既然左右都是死,那就死在外面吧。”
  李蕴奇道:“我看他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这般少年也可以是囚徒?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犯了什么罪,该不该坐监,那就不是我管的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蕴从袖子里掏出一锭白银,悄悄塞进都监的手里,轻声道:“我昨日请道士算命,说我得日行一善,否则百日之内就会有血光之灾,因此最近每日都到街头转悠。今天刚好路过此处,既然碰到了,那就托您帮个忙,让我把这孩子的尸体运走埋了,也算是功德一件。”
  那都监本就对李蕴的名号有所忌惮,再加上听他说话说得客气,眼下又塞了银子,便道:“好说好说,那就算替你圆个功德,你喊人拖走就是。反正一具尸体而已,扔在树下也是扔,没什么用。”
  李蕴做了个揖,便转身到街上,喊个伙计,带着板车将钟耀南往柳凤楼方向拖去。
  一进店里,李蕴连忙招呼:“牛三儿,快去请大夫,快去。”门口的老鸨迎了上来,道:“李爷,您怎么拖了个小孩子的尸体回来了,就不怕吓跑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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