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眉头一皱，心道：“这问题当真尖锐。”口上回答：“当然是天子。”

　　刘艾道：“不知道蔡先生指的是被废的天子，还是被立的天子？”
　　蔡邕道：“乃是被废的天子，这岂非废话？”
　　刘艾笑道：“那么请问获利的又会是谁呢？”
　　蔡邕眉头一皱，道：“那便是被立的新帝了。”
　　刘艾忽然朗声笑道：“本以为蔡先生才高八斗，不想看问题竟如此草率！莫非你只当全天下就只有新旧两帝这区区两人了么？”
　　蔡邕听刘艾说得大逆不道，不禁变了脸色，一时间说不上话。

　　刘艾又道：“那且问方今天下大乱，四海凋敝，到底是谁的过错！”
　　蔡邕冷汗浃背，仍是不发一言。
　　刘艾道：“岂不是皆因为天子混用，朝廷昏暗吗！”
　　此言一出，蔡邕更是大惊失色，谁想到面前这年方二十来岁的少年说起话来竟是如此口无遮拦，这番话若是被天子听到，岂非是杀头灭门的大祸？蔡邕惊恐之下，方才开始重新审视这方脸浓眉，貌不出众的少年。
　　日期：2014-01-11 10:56:20
　　【126】
　　刘艾见了蔡邕如此反应，心中冷笑，口上继续道：“董大人意欲废立之事，相比蔡先生也已经明了了吧？”

　　蔡邕猛然听刘艾发问，连忙回应道：“然也。”
　　刘艾点头道：“却不知何等穷凶极恶、胸无城府之人，才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遗臭万年之举？”
　　蔡邕冷汗直冒，心中暗道：“这刘艾莫非是来套我的话的？我可要小心说话，切莫让他抓住了把柄，落得个狼狈下场。”
　　原来这蔡邕本因为政治上太过耿直，吃过不少大亏，这些年虽是书生骨气仍在，却难免成熟稳重的不少，如今听刘艾说得有些过激，当下又胆小了起来。
　　那刘艾却自顾自道：“蔡先生不妨说说，董大人如此忤逆的行径，最后受害的会是谁呢？”
　　蔡邕眉头一皱，心道：“这问题当真尖锐。”口上回答：“当然是天子。”
　　刘艾道：“不知道蔡先生指的是被废的天子，还是被立的天子？”
　　蔡邕道：“乃是被废的天子，这岂非废话？”
　　刘艾笑道：“那么请问获利的又会是谁呢？”
　　蔡邕眉头一皱，道：“那便是被立的新帝了。”
　　刘艾忽然朗声笑道：“本以为蔡先生才高八斗，不想看问题竟如此草率！莫非你只当全天下就只有新旧两帝这区区两人了么？”
　　蔡邕听刘艾说得大逆不道，不禁变了脸色，一时间说不上话。
　　刘艾又道：“那且问方今天下大乱，四海凋敝，到底是谁的过错！”
　　蔡邕冷汗浃背，仍是不发一言。
　　刘艾道：“岂不是皆因为天子混用，朝廷昏暗吗！”
　　此言一出，蔡邕更是大惊失色，谁想到面前这年方二十来岁的少年说起话来竟是如此口无遮拦，这番话若是被天子听到，岂非是杀头灭门的大祸？蔡邕惊恐之下，方才开始重新审视这方脸浓眉，貌不出众的少年。
　　日期：2014-01-11 13:03:20
　　【127】

　　刘艾见蔡邕无话可说，知道自己言语奏效，继续说道：“那么且问蔡先生，废立一事，董卓大人可会获利乎？”
　　蔡邕心知刘艾此计乃是借机为董卓辩护，只得硬着头皮道：“董卓自然会获益了。”
　　刘艾道：“哦？此话怎讲？”
　　蔡邕道：“董卓废立天子，借此建立威望，便如赵高指鹿为马之事。”
　　刘艾仰天大笑道：“蔡先生啊蔡先生！董卓大人虽做事冲动，却绝非无谋之辈，你可知道废立之事予天下英雄以口实，使董大人利于风口浪尖，所受连累岂可以道里计？而董大人仅为了树立威望便冒此风险，不也太荒谬了吗！”
　　蔡邕知道董卓绝非以此为目的，自己也是心虚不已，踌躇片刻，又道：“然董卓立了新帝，新帝必将感激董卓，从而可以为新帝心腹重臣，此总该是一得了吧。”
　　刘艾又笑了笑，道：“蔡先生岂不想想，少帝乃是董大人亲自救下，从此对董大人言听计从，董大人又何必再另立一帝来巩固自己位置？”
　　蔡邕知道刘艾说得在理，只得叹了口气，问道：“那以你之见，董卓此举所受利者为何人？”
　　刘艾不慌不慢，淡淡道：“天下人。”
　　蔡邕惊问：“天下人？”

　　刘艾道：“不错，董大人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废立之事，仅是为了择贤者而立，意在重振朝纲，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罢了。”
　　蔡邕知道刘艾所说句句在理，丝毫没有虚假，只是心中仍是不满董卓专权擅杀，只是默然不语。
　　刘艾又道：“孟子曾云：民贵君轻，然纵观秦汉，有此觉悟者，实在少数，董大人竟能以身犯险，岂不难得？”
　　蔡邕情不自禁点了点头，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竟是个雄辩之士，且其辩才隐藏之深，更是令人诧异，实在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刘艾自然也发现了蔡邕对自己态度转变，趁热打铁道：“下官不妨再给蔡先生讲个故事。”
　　蔡邕点头道：“请讲。”
　　刘艾道：“数十年前天下贫瘠，豪杰食不果腹，然凉州有一人，曾为了他结交的朋友，不惜杀了自家耕牛款待众人，不知道此人的为人，蔡先生以为如何？”
　　蔡邕点头赞道：“诚以待人，此人算个君子。”
　　刘艾道：“实不相瞒，此人便是董卓大人，不消我说，如此人物怎会是大奸大恶之徒？且如今朝纲不振，京师政坛如同险滩，董大人为求自保，难免有杀除异己之所为，还望蔡先生不以小恶而放弃大业。”
　　蔡邕听罢即陷入了沉思，许久没能抬起头来。
　　刘艾道：“蔡先生不妨三思，下官先行告退，且别忘了，董大人始终渴慕您的大才。”说罢起身离去，只剩下蔡邕独自默然不语。

　　日期：2014-01-11 14:32:42
　　【128】
　　翌日早晨，蔡邕竟是亲自登门拜见了董卓，从此被董卓器重，官至中郎，世称“蔡中郎”。而蔡邕也和刘艾成了往年之交。蔡邕精通音律、书法、诗词、历史，刘艾与蔡邕相交，自然获利许多，且蔡邕正是刘艾修史的入门老师，在蔡邕府上，刘艾读到了许多前朝史书，也对历史萌生了兴趣。
　　然而时至今日，刘艾却与蔡邕天人两隔，望着面前蔡邕的女儿，刘艾只觉得天旋地转，胸中悲痛不已。
　　蔡琰见刘艾面色惨白，忙问道：“刘大人，您还好么？”

　　刘艾点了点头，低声道：“蔡中郎......出事之后......你一直在哪？今日为何能在此相见？”
　　蔡琰笑了笑，虽一身男装，又头戴斗笠，仍是难掩其明艳，回道：“城外有处群居之地，如今天下大乱，我便和他们一起住在那里，虽是苦了些，但毕竟大家有个照应。”
　　刘艾心中震动，想起蔡邕生前潇洒飘逸的光景，再看看蔡琰本是个绝色，如今却落得形同乞丐，眼圈不自觉地红了，哽咽道：“真是没想到，竟然......真是没想到，竟然还能遇见蔡中郎的后人，竟能和你遇到......昭姬，令尊待我如子，若你不嫌弃，便且先到我府上暂住些时日吧，敝宅虽破败，却挡得住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