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是个坑》
第16节

作者: 月天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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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参加“安天”饭局的首脑,除了玉帝夫妇外,还有平时不怎么爱露脸的三位天尊。
  佛祖通过制服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为自己树立了一面武林至尊、谁与争锋的旗帜,致使很多天庭里的官员对他刮目相看,甚至明目张胆,倒戈相向。但是他太嚣张了,直接把自己说成能“安天”,这多少让在座的三位天尊面子上过不去。怎么说人家也是天庭的老大,一个灵山的小弟敢于在大众场合公然与自己叫喧,三清的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三清的心情很惆怅,这顿午餐实在很不香。
  三清作为管理天庭中最早的几位神仙,建立了宇宙万物生灵的秩序。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生成之后,三位天尊就开始隐居了,把管理天庭的工作任务交给了玉帝打理,使五行有序,生灵劫有终数。
  三清为什么要选择隐居?这牵涉到一个中国隐士文化的问题。

  《易经》云:“天地闭,贤人隐”,隐逸一直以来作为中国的一种文化传统,影响深远。
  “隐士”就是隐居不仕之士。它的首要条件是“士”,即知识分子,属于文化人。其次是“不仕”,也就是能做官却不去做官的人。
  然而,真正的不求官,不求名,不求利的隐士实际上是很难做到的。
  在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故事,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所以姜子牙是做隐士被周文王请出山的。诸葛亮坐卧隆中,等着刘备去三顾茅庐,也是因为隐士文化。
  你不做隐士,身价就没有那么高。你只有把自己的名气炒出来,还要跟人说:我不喜欢做官,最讨厌做官了。遇到有人请你,还得跟他说:你别来烦我。最后,终于等到有人肯出天价,三翻四次来请你的时候,这个时候再出山,身份就不同了。
  唐代有个说法,说隐居就是终南捷径。
  司马承祯是唐代著名的道士,皇帝非常崇拜他,就请他去中央讲学。司马承祯退休的时候,有个叫卢藏用的人送他出城。路过长安第一名胜终南山,卢藏用就故作高深地跟司马承祯说:“其中大有佳处。”言下之意就是,圣上这么赏识您老人家,您老就不要走太远了,不如就在这里住下,也好给皇帝亲近您的机会,我们也能跟着沾光啊。司马承祯很不给面子,回了一句:“以吾观之,终南捷径。”意思是说这不过是你们这帮人的终南捷径罢了。你们不就是想住在长安边上,一边标榜自己是隐士,一边想着做官吗?

  所以,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入隐不是真正的目的,入仕为官才是最大的人生目标。
  其中,我搜了点资料,总结了以下几项,仅供参考:(话多了点,不喜欢看的童鞋直接忽略。)
  先官后隐。如陶渊明,传列《晋书》、《宋书》、《南史》三史中的著名“隐士”,其实老陶同志也不是纯粹的隐逸,当了几年官,混不下去了才选择隐居。
  半官半隐。如王维,开始做官,后来觉得在官场想爬上去很困难,但如辞官隐居又没有薪水,生活没有保障,只好“占着茅坑不拉屎”,虽做官,却不问政事,明哲保身,随波逐流,整天捧着一口大锅饭过日子。这类人从名分上不能算做隐士,只可以说有隐逸思想。
  忽官忽隐。如元末明初时王蒙、明末董其昌。前面做了几年官,后来隐居去了,没过几年朝廷征召,或形势有利,又出来做官,做了一阵子官又回去隐居。这类人喜欢脚踏两只船,做事不果断,拖泥带水。王蒙创造了拖泥带水皴,董其昌的画用笔含糊不清,太暗而不明,大概就和他们的性格有关。
  羡官假隐。如明代陈继儒,虽然不做官,但喜欢拍马屁,好和官家打交道,有人写诗讥笑他“翩翩一只云间鹤,飞去飞来宰相家”。
  求官而隐。如我们前面所说的卢藏用,通过“终南捷径”,让朝廷以高士被聘,授官左拾遗。用这种隐居手段以求高官者,真是“既要做**,又想立牌坊”。
  积怨而隐。如明末清初的顾炎武、黄宗羲等,他们最热心于政治,却报国无门,他们“隐居”只是为了表示不与清王朝合作,实际上是从事最激烈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
  待机而隐。如殷商时伊尹、汉末诸葛亮、元末的刘基等,一边隐居,一边也是等待时机,等得到就出山,等不到就继续隐下去。

  小时候我非常崇拜中国的隐士。传说中真正的隐士们(被人们称为“高隐”)几乎都有拒绝高位引诱的经历,“高位”有时是高官,有时甚至是君位。如晋宋间的宗炳、元代的吴镇等,从来不去做官,皇帝老子征召也不去,而且谁做官就不和谁打交道。隐士们为人清高,视世间的名利如粪土,非要到世外漱石枕流不可。这几乎成了一个公式。
  然而我觉得这并不真实。其实,隐士们大多数还是适应不了外部环境,从而选择了自我疏离的人生态度。这些人是平和的,与世无争的,为了生存他们也要默默无闻地工作,以获取生活资料。正像鲁迅所说要“朝砍柴,昼耕田,晚浇菜,夜织屦”,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像电视里演的那么逍遥自在。
  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士人来说,既想保持高风亮节,又在政治斗争中束手无策,想来想去,只好离政权远一点,总比同流合污要好些。
  隐士表面上看似超脱,实则在内心深处,却是无比的无奈和痛苦,他们都是生活中的弱者。

  从这个层面上说,当隐士从来都有被迫的成分。
  三清不具备这样的被迫成分。他们的归隐不属于被逼无奈。
  三清跟他们不一样。三清是属于神界系统的最高者,有实权,有地位,处在世界金字塔的顶端。“天下之势在其手,千军万马莫奈何”。
  处在这样的地位,却要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只有一种可以解释:奇货可居!
  三清们选择隐居的生活,主要目的可能有以下几点:
  1、叔孙豹曰:“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出自《左传》、《国语》)三清们选择隐逸,注重的是立“德”。他们首要做的事情就是树立自己的道德风范,并且感染给其他人,为众人敬仰。于是,借此高高在上。

  2、三清虽然表面上不问世事,但朝中大事悉数向他们请教,平时上班不见人影,一旦有饭局时他们就出现了,俨然一副“山中宰相”的气势。而在太上老君的《道德经》中,又涉及为有权者考虑的地方太多,有的地方还流露着杀机,宛然一个强势人物,不似世外人之语。所以,这种隐居生活更像是望远镜,人走心不走,远远地在背后瞄着。
  3、与其说是退隐,不如说是退休,三清们追求的是“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悠闲生活。可以说,心闲身安的晚年生活是三清们的一大享受。但这种貌似隐居式的生活,其实只是在寻求自由而已,谈不上真正的“淡”和“朴”。
  抽刀断水水长流,三清们能隐去的只是暂时的烦恼,却隐不去长久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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