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淑巧脸颊绯红。
　　淑敏忽而拉着她的手：“相貌、家世都是次要，人品才是要紧的。你可别看走了眼，待姐姐试他一试。”

　　说完便起身朝小九走去。淑巧拦不住，又急又羞。
　　日期：2014-01-09 22:05:00
　　四十一
　　淑敏走过去向小九道：“公子好。敢问公子大名？”

　　小九行个礼：“莫松龄。”
　　淑敏上下打量他几回。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忽开口道：“莫公子腰间那个玉佩有些意思，可否借我一看？”
　　尘香玉。小九有些疑惑，还是微微一笑，解下玉佩，托在帕子上递过去。
　　淑敏眉头一挑：“嗯，看到了。也不甚稀奇，方才看岔了。”
　　小九微微一愣，随即点头一笑，收回玉佩系在腰间。
　　淑敏不再和他谈话，自顾自地在转头靠着前边的座椅，朝淑巧招招手：“巧儿，过来。”淑巧迈着小脚不情愿地蹭过去。
　　淑敏随意地和她聊了几句家常，手放到她背后亲热地拍拍，便走开了。手离开前，长长的指甲似是无意地带起淑巧的裙摆，裙摆略微卡着，底下露出几寸，一对尖尖金莲清晰可见。动作极轻，淑巧并未发觉。
　　此时淑巧背后只有小九。小九并不知淑敏这是试探她，只觉得这女子莫名其妙得很，见淑巧裙摆不整，便假意拾东西，蹲下身，起身时手自然往前，轻轻拨下裙摆。
　　淑巧正巧回头，小九朝她一笑。
　　这一切淑敏都看在眼中。有礼数涵养，性子恭谦，为人正派，处事机智。目前瞧着，不错。
　　谦洵凑过来：“敏姐姐，代我向你舅舅讨几张手稿吧。”
　　柳氏的兄长是当朝最盛名的书法大家。
　　淑敏拿眼瞧瞧小九：“你拿什么来报答我？”
　　谦洵笑道：“你想要什么，弄得到的我都给。”
　　“你把那莫公子引荐给爹爹，”淑敏顿了顿，“做女婿。”

　　谦洵惊异：“你不是有赵姐夫了么？”
　　淑敏瞪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说的是淑巧。”
　　谦洵连声道：“不成不成。”
　　淑巧挑眉：“为何？”
　　谦洵答道：“他是学道的。”
　　淑敏追问：“哪个教派，不可嫁娶么？”
　　谦洵摇头：“这倒不是……”
　　淑敏不甘心：“那又是为何。”
　　谦洵迟疑了一会：“莫贤弟他……家境不好，父亲不会同意的。”
　　淑敏不悦：“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我竟不知当年那个乞丐窝的二少爷如今懂得讲门第高低了。那我这尚书府的媳妇儿是不是也要被你瞧不起了。”白他一眼，“手稿想都别想了，我宁可舅舅烧了也别给你。白眼狼！”
　　说完不理会他，找柳氏去了。
　　谦洵真叫个有苦难言。
　　日期：2014-01-10 10:14:00
　　四十二
　　一个丫鬟进屋来。另一个丫鬟问她：“你怎的来了？不在夫人身边伺候着。”
　　那丫鬟答道：“夫人说乏了，回去诵经。我伺候过大小姐一场，也过来瞧瞧她。”
　　小九眼睛一亮。正好，去会会这王夫人。便趁无人发觉，退到屋外。
　　那怨灵说害她的人“整日装着一副悲悯的模样，也不怕恶心那观世音菩萨、阿弥陀佛”；谦洵又说他母亲和那女主人一样信佛。谦洵的祖母是先太后，不可能出现在这府中，这里最年长的女人就数王夫人了。在小九看来，王夫人并不是什么老太婆，本就不到四十岁，方才一见，衣着华贵，妆容得体；气度非凡，一眼便知出自大户人家。虽有些人到中年的富态，却也保养得甚好，依旧可见年轻时的美貌。

　　无论是不是，去试试便知。

　　女人家行动慢。小九一出去便看见王夫人与丫鬟们仍在视线中。
　　急忙赶上去，唤一声：“夫人请留步！”
　　王夫人停下脚步，转身见到小九，有些疑惑：“是洵儿的友人。有何事？”
　　“在下修道多年，懂得一些堪舆之术。有些见解要说与夫人听听，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夫人礼貌一笑：“洵儿没告诉你我是佛家弟子？”
　　小九行礼：“佛有佛法，道有道理。偌大的王府，人多事杂。在下几点拙见，夫人听听又何妨？”
　　一句“人多事杂”说到王夫人心坎儿里去。今日一早，便有些家奴在窃窃地传言昨日听到浣碧园有女人的哭叫，声音之凄厉，简直不是人能发出的，倒像是……王夫人严厉训斥，又警告了一番才堵住了家奴们的嘴。
　　朝小九略微一颔首，走到阴凉僻静处去。
　　小九跟在后头。
　　王夫人问道：“公子有何言？”

　　小九缓缓开口：“夫人料理这样一个大家庭辛苦得很。有些事情不论如何处理，总是不尽如人意。”
　　“公子，有话请直言，丫鬟们还在日头底下候着。”
　　“夫人果然是心善之人，连丫鬟都心疼。看夫人如此爽快也不拐弯抹角了。在下习得些术法。”小九抬头直直地看着王夫人，“听到贵府浣碧园湖中有个女鬼在喊冤……”
　　王夫人斥道：“荒唐！竟敢在此妖言惑众。安国府清清白白，怎会有冤魂。你与洵儿交好，此次便不与你计较。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
　　否定得倒干脆。但如果绝无此事，怎会如此气恼。
　　“夫人既信佛，定知凡事都有个因果报应。夫人若种下福报，两位少爷自然一生平安。”

　　王夫人立马脸色发白。只一刻，便恢复脸色道：“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不要在洵儿面前乱言语。”说完便向丫鬟们走去。
　　小九嘴角一扬，果然与她有关。再一试，便可成功。
　　日期：2014-01-10 23:23:00
　　四十三

　　午后闷热散些时，尚书府郑管家来接淑敏等人回去。
　　向弘亲王道别过后，一家三口由柳氏等人送出屋，谦洵与小九也跟着。
　　在屋外候着的郑管家向众人行礼，行到苏氏时，多瞧了一眼，眼中似有些异样情愫闪过。
　　淑敏眼尖，开玩笑道：“赵管家还念着当年你们义兴第一美人吧。”
　　苏氏当年是江南有名的地方第一美人，多少年轻人整日在苏家院子外吟诵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苏父只是个普通的小商贩，苏氏却凭着一张艳冠群芳的脸蛋儿，一个娇小有致的身段，一口吴侬软语的腔调，被云游天下的弘亲王相中，成了三姨太。虽比不上王夫人、柳氏的名门出身，但性子温柔娴静，知书达礼，是弘亲王最宠爱的妻妾。
　　嫁与弘亲王后，多少义兴少年黯然伤神。郑管家便是那众多爱慕者之一。

　　众人都笑了，郑管家有些尴尬地干笑一声，苏氏红着脸啐了淑敏一口：“坏孩子，你三娘我都半老徐娘了。胡说些什么。”
　　赵恪宠溺地轻刮了下淑敏的鼻尖：“娘子好调皮。”
　　淑敏自己也知嘴快，笑着拉苏氏：“三娘太美了，我嫉妒呢。”
　　众人又笑了，苏氏白她一眼。

　　时辰不早，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淑敏牵着小宝，与众人依依惜别，尤其舍不得柳氏。
　　赵恪对她温柔一笑：“娘子。中秋再陪你回来，可好？”
　　淑敏感激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