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洵上前：“敏姐姐，下回我定早起候着您大驾。”
　　淑敏不理他，走到淑巧跟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巧儿，自己的幸福要上心。有些人靠不住。”又转身摸摸谦时的头，“时儿乖，好好念书，眼界才能宽广些，不像有些人那样狭隘。”然后向众人行个礼，走了。
　　谦洵无奈地摇摇头。
　　众人散去后，小九问他：“方才那是因何缘由？”
　　谦洵看她一眼：“因你而起呀。”
　　小九一脸疑惑。
　　谦洵酸溜溜道：“贤弟太招人喜欢哪。”

　　小九细思淑敏的话，又想起淑巧的神情，心下恍然大悟。一时语塞，只干咳了两声。
　　谦洵倒乐了。
　　两人还有些事务未查明，便要了马车，出府去了。
　　日期：2014-01-13 19:24:00
　　四十四
　　二人依旧化作那外地父女的模样，按纪老先生所说的地方去寻那堂兄。
　　这屋子破旧狭窄，可见原来主人家境之窘迫。已成了荒屋。不同于地宫上的荒屋有老者整理，这荒屋是实实在在的，尘埃遍布，蛛网密结。
　　两人直接寻邻里去。
　　这附近只稀稀几户贫寒人家，住屋破落得很。
　　此时男人都不在。数名妇女听到名字就啐几口，不愿多作回答。
　　莫非是死得太不吉利，邻里们不想提起？
　　正疑惑着，忽见东边屋子有个年迈的小老儿搬个凳子在屋前坐着。
　　“老人家，”谦洵上前开口，“您可知西边那屋子的主人去哪儿了？”
　　小老儿背很驼，缓缓抬起头来。眼珠发白，似是瞧不清物事，对着两人的方向大声道：“做什么？”
　　谦洵回答：“我们是他老乡，有些事情要找他。”

　　小老儿又扯着嗓子：“你们是谁，要干嘛？”
　　两人这才明白这小老儿耳朵不好。
　　小九清了清嗓子，弯腰靠近这老儿，放大声量：“老人家，我们来寻隔壁那郑有德的，屋子怎么荒了，他搬哪儿去了吗？”
　　“啊？”老儿大声回了一句，“我家大小子去田里了！”
　　两人感觉无望，只好再去别人家问问。
　　“你们要找郑有德？”忽闻一年轻男声，回头见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皮肤晒得黝黑，肩扛耕作工具，身上有些泥土。黑少年又道，“他数月前就死了，你们不用费心找他了。”

　　两人装作惊讶的神情。
　　黑少年放好工具，走到老儿身边，双手放在老人肩上，嘴巴凑近他的耳朵，“爷爷，我回来了。您还要晒会儿日头么？”
　　老儿点着头：“好，好。”
　　黑少年瞥一眼二人：“我爷爷耳朵不好，时灵时不灵。”
　　谦洵问：“怎的就死了？我们是他老乡，几月前出来的，临行前他家里有些话托我们带给他。”

　　黑少年皱皱眉头，犹豫片刻，开口道：“不必带了。中毒死的，好像是吃了什么毒野菜，尸首交给官府处理，后来听闻有人将他下葬了。瞧你们不像坏人，没必要和这样的恶棍扯上干系。本就杀人抢劫关在天牢中，却给放出来。幸而这祸害不到两日就死了，真是报应。”
　　二人这回真正惊异了。
　　一旁的老儿忽道：“有德啊，住这儿三十多年，爹娘死得早，越大越坏，杀人放火，欺负女人家。我一劝就要揍我。”片刻又道，“犯事儿被抓了，回来跟我炫耀有个大人物保他，做什么坏事都不打紧，还说有个管事儿的请他喝酒。”自言自语一般，“当我没听见，我全都听见了，不想理会他。”
　　黑少年抬头：“对了，郑无德虽是外地人，但我记得爷爷说过从他爹娘就搬到京城来了，也从未听说还有什么老家的亲人。你们……”他唤郑有德作郑无德。
　　两人心中一慌。

　　小九灵机一动：“这不他家祖坟出了些问题，那一支的人就商量着迁个好去处，托我们来京时也告知一下这家人。”
　　黑少年嗤笑：“是该迁个祖坟，改改风水，别子孙都这样。”
　　“你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保他么？”
　　黑少年摇摇头：“这样蹊跷有黑幕的事儿，我也是才知道。他也只敢跟爷爷炫炫。”凑近问他爷爷。小老儿瞪着泛白的眼珠，不知有没有听清。
　　黑少年抬头对二人道：“谁知那人说的话真假。你们也算尽力，是他们家没人了。”
　　两人一时无法再问出什么，只得告辞。
　　走出数步后，那小老儿忽然想起来一样，跟那黑少年大声说：“有德说是那……”
　　老儿耳聋音量大，这名字，两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又听黑少年道：“爷爷，那坏人邻里们都不愿提起，他的事与我们无干。”
　　日期：2014-01-13 22:20:00
　　四十五
　　日头已偏西。
　　谦洵换回原装，毫无平日里温和的笑意，一脸沉重。
　　小九亦无言语，低头在他身边走着，拿食指轻叩太阳穴，将这几日的探访在心中理了一遍。慢慢理出些头绪，却又疑点甚多。
　　摇摇脑袋，回头看到身边的谦洵似乎也在整理思绪，眉头紧锁的模样。小九张张嘴，迟疑片刻，开口道：“咱们目前证据不足，许多听到的都是一面之词，没法表明些什么。再者，只是喝顿酒，也许根本与这事儿无关。”

　　说这话时自己却也底气不足。
　　若是无关，怎会这样巧，在关键时刻保了这样一个人人唾弃的独身恶棍，请他喝酒。
　　谦洵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前方保持沉默。
　　回到郊外，小九与他道别。走开数步后，听见谦洵在身后低声道：“只愿这不是条忠心犬。”
　　小九脚步停了一下，并未回头，“回去吧，是与非曲与直，一切已成定局。多想无益。”顿了顿，“若要想，便想想刘圭壬和阿诚，还有地宫那些缩成一团的姑娘们。”

　　说罢继续向前走。
　　也许为的真不是自己的主也未可知。一切皆待查过。
　　走到松树外，叩叩树干，进入树中。
　　苍耳子迎上来，一脸笑容：“回来啦，我与你介绍个小伙伴儿。”
　　小九疑惑地跟着走进里屋，见到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儿，笑嘻嘻蹦跳着过来：“我叫木樨。小九姐姐真好看，比我见过的花妖都漂亮。”
　　小九笑笑：“多谢。”转向苍耳子，“这是……”
　　苍耳子笑眯眯答道：“小松鼠。别看他小，机灵不输你。与你做个帮手。”

　　日期：2014-01-13 22:59:00
　　四十六
　　小九瞧瞧小松鼠，笑了：“你俩一老一小真好玩，一棵松树，一只松鼠，却取个药名儿花名儿。”
　　苍耳子笑道：“你懂些药理，自然明白老儿这名儿的含义。”
　　小九挑眉：“苍耳子。是良药，亦是毒药。”
　　苍耳子赞赏地瞧着小九。
　　小九转头问木樨：“小松鼠，你的名儿又是什么意思。”
　　木樨眨巴着纯真的双眼：“我喜欢金桂。”指指苍耳子，“这老头儿取的，说这花好，药性甚温。”

　　小九瞥一眼苍耳子：“对药材倒是情有独钟，若遇到个药神一样的女子还不得乱了阵脚。”
　　苍耳子白她一眼：“就爱开老头儿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