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慢慢地在围墙边蹲下来,晴朗的天气也突然暗淡了,太阳光不再那么鲜红,而是慢慢变黄、变灰,灰得让我认不出眼前的世界还是不是人间?
日期:2012-08-23 13:43:31
回到家我就病了,谁都不知道我不仅受了委屈,我的肚子里还怀了一个孩子。
我去找了青青,把我的情况告诉了她,青青气势汹汹地去找了高尚明,可高尚明说:“孙红也怀孕了,她是县里吴书记的侄女,你说我是要梅子,还是要孙红?”青青两眼铜铃样盯着高尚明,突然,她蹦得老高,跳起来“叭”地扇了高尚明一个耳光。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在县人民医院打了胎,出来时只觉得眼睛花、头昏,见医院对门的敞篷地摊上有卖小吃的,我用两手撑着腰,慢慢走到小摊前,要了一碗馄饨。
卖馄饨的是个五十余岁的妇女,见了我的模样,妇女的嘴就张得老大,扬起手里的勺子高声说:“妹子,你是不是……?”妇女慌忙扔了手中的勺子,将我扶到了座位上。我对妇女说:“我想吃点热东西。”妇女忙说:“有,有,我给你下碗馄饨。”
尽管我好几天没有回学校,但学校的同事也都知道了我失恋的消息。回到猴村,猴村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星期天我在家休息,娘突然往家里领来了一个小伙子。
小伙子坐在我家的屋檐下,娘进了灶房给小伙子端水去了,我低声对小伙子说:“你快回去吧,我娘骗你的,我都结婚了。”
小伙子长得嫩,脸红扑扑的象苹果,听了我的话,脸立即红得象关公,两眼在我的脸上扫了扫,转身就走了。
娘端着水杯出来时,不见了人,就四处找,我对娘说:“甭找了,人家看我一眼就走了。”
娘说:“他没看上你?”我说:“我哪配得上他?”娘把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丢在门前的桌子上,立马呜呜地哭了起来。
娘一哭,我的心就酸得难受,我对娘说:“娘,您甭再操心了,我要嫁就嫁象张良好那样的男人。”
娘立即抬起头,象看怪物似的盯着我。盯了半天,娘才说:“那哪里相配呢?”
和高尚明分手后,我再见不得长得帅气的男人了,帅代表的不再是美,而是欺骗和狡诈。这一发现使我多么激动并且连连失眠。世上的男人几乎象过部队一样在我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又过了一遍,最后剩下的一个男人还是张良好——你。
你总是天麻麻亮就起床,一个人蹲在你家的檐子下磨刀。咔喳咔喳地磨一阵,往磨刀石上掬一把水,又磨一阵。然后用大拇指在刀口上刮,直刮得指肚沙沙地响,你才拎了刀起身往大山上走,要么是砍一担柴回来,要么是割一捆草。
那天我在村前的漫坡上给家里的羊放草,正巧你在坡塄上翻地。你把手里的锄头举得高高的,然后“叭”地一声挖进土里。那时候夕阳正映得山坡灿烂耀眼,你在地里干活的样子是一副多么美妙的图画。你让我想起我们的祖先,我们的祖先都是农民,也都象你一样忠厚老实,样子丑陋,但心却象金子一样美丽。
人活着图个啥呀?就图颗心哩,我就是没经验才上了高尚明的当,他哪里比得上你?他就是做官做到中央也还是个骗子。
我走到你翻地的土坡边,一屁股坐在草丛里望着你挖。见你已是满头大汗,就悄悄掏出我兜里的一块汗巾,高声对你说:“张良好,你咋这样干活?”你早发现我来了,但不敢正眼望我,见我叫你,你才抬起头,对着我嘿嘿笑了几下。
日期:2012-08-23 13:59:55
我也不知道如何样和你交流,却突然产生了替你翻地的念头,我就走到你跟前,说:“让我挖挖,看我会不会挖?”你立马攥紧了手里的锄头,紧张地说:“哪能让你挖?手一攥锄头就出血哩。”我坚持说:“我不也是个农民嘛,我就不信,你把锄头给我。”我的手向你伸了过来,你才犹犹豫豫把锄头给了我。
我接锄头的时候,顺便把我手里的汗巾塞给了你,轻声对你说:“快把汗擦擦。”我就举起锄头挖了起来。
你手里的锄头真重啊!我举起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诗人说过的两句话:一个农民说/我手上没什么力气/一生只举得起一把锄头/一个诗人说/我手上没什么力气/一生只拿得起一支笔……
我挖了几下就满身大汗,回头看你,你正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手里握着我给你的汗巾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擦脸。我说:“咋不擦?”你的脸一下子羞得绯红,嗫嚅着说:“哪敢用你的帕子擦脸?”
我停了手中的锄头,扭头对你说:“这帕子就送给你,你想啥时候擦就啥时候擦。”
和你相亲的那天,你穿了件蓝卡几布的外套,脚上穿的还是一双草鞋。你把两只手交叉握在一起,规规矩矩地放在两腿间。我为要嫁给你,和我娘磨了十几天的嘴皮子,我娘哭着跪在我爹的灵堂前,两手合一,呜呜咽咽地对我爹说:“大驴呀,咱俩的女儿是疯了,硬要嫁给村里的张良好,那是个樟木疙瘩,哪配得上我们家如花似玉的梅子呀?”娘一把鼻涕“叭哒”一声摔在中堂屋的地板上,仰起头又继续对我爹说:“你一定得显显灵,让咱女儿嫁个体体面面的人家……”
爹在我十三岁那年得了肝癌甩手就去了,家里只有我、我妹妹秋香和我娘三个人相依为命。我听了我娘的哭诉,眼泪也吧哒吧哒地流下来。待娘哭毕了,我拉着娘的手坐在檐子下对娘说:“娘,您是过来人,咋分不清好歹哩,女人的青春有多久?生了孩子就是个妇女,孩子一吃奶,就是个黄脸婆。男人要不实诚,再体面能当饭吃?我看张良好好哩,是沙子是金子我分得清。”娘侧耳听着我的话,嘴里说:“可靠是可靠,就是怕人笑话哩。”
娘是没经见,心里想着我的话,还是犹豫着,不甘心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
我给你端来一杯水,你连手都不敢伸,我说:“把它喝了。”你就把水接住了,轻轻啜了一口。
我妹妹秋香从学校回来,放了肩上的书包,大大方方地走到你跟前,大声喊了一声“姐夫。”秋香最能理解我的心情,我把什么都对秋香说了,我对秋香说:“妹耶,咱家里没爹,找对象就得象找个爹一样对咱真诚。”秋香的头勾着,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听了我的话,秋香忙把头点了几下,她能听懂我的话哩。
娘站在屋檐下,两手塞在背膛后面,斜眼盯着你。我对娘说:“娘,做饭去,天儿不早了。”
娘迟疑着转了身,就进了灶房。
日期:2012-08-23 14:46:25
你是个孤儿,五岁时死了爹,六岁又死了娘,所以你就没上过一天学,跟着你奶奶长大,后来你奶奶又死了,你就一个人过日子。
小时候,你常光着屁股到处跑,天黑了也不知道归家。晚上去村子里玩,你常一个人坐在土塄上发呆。第二天有人看见你就睡在土塄上,口水流了一地。村里人都说:“没娘的孩子真是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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