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
第41节

作者: 朱文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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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七的阿娘向利花就是她给介绍的。
  那是大前年,陈七二十三岁,依然还是光棍一个,他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父亲也早年就过世了,就陈七和老娘一起过日子。老娘眼见儿子年龄一年比一年大,心里那个着急就不用说了。虽然,村里人都知道冯二婆婆是个不正经的人,可是那天冯二婆婆来给陈七提亲,崔婆婆还是很高兴,她知道冯二一年四季到处走,她认识的人比三木桥村任何人都多。她想,反正媒婆也就只是牵个线,真正的还是靠儿子自己的八字命运。所以崔婆婆就答应了。

  可没想到这向利花却是这样一个既懒又贪、不孝不仁的女人。
  陈忠勇逗一阵小孩,就起身要走了,他从地上站起来,顺便伸了个大懒腰,他对陈七说:“离就离吧,你现在反正有个孩子。”他把头伸到崔婆婆跟前对崔婆婆说:“老嫂子,老婆孩子都是一个人的命,您不要太过伤心了,留点儿精神多活几年。”
  崔婆婆用两只树皮样的手掌擦干了眼泪,讥笑地说:“黄土都埋齐我的脖子了,我还能活几年?能活一天是一天,七儿的事拜托你多费点心了。
  陈忠勇忙说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能帮忙的地方哪能不帮?哪天向利花来了,我就来叫你,她要离就离了吧,兴许以后也能找一个。
  他说着转身出了青石围墙。
  日期:2012-08-29 16:45:46

  四
  第二天向利花又来到三木桥村支书家,她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陈忠勇家的屋门口,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陈忠勇刚锁了门,把锄头扛上肩、戴上斗笠准备上山去挖荒,老婆蓝玉白已经扛着锄头先走了。陈忠勇见了向利花,他知道上山是上不了了,只得放下肩上的锄头、取了头上的斗笠。转身来处理向利花的离婚案。
  陈忠勇坐在向利花的跟前对向利花说:“陈七回是回来了,可是我觉得你俩也没什么大事,还是凑合着一起过吧。”
  向利花把头扬得高高的,一脸的傲慢,她笑着说:“再和他一起过日子,只怕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陈支书一听,知道挽不回这女人的心了,只得把陈七喊了去,给他俩扯了离婚证。
  从此,三木桥村最右边靠坡的那幢半草半木、青石围墙的人家,只有一个年轻后生陈七养活着一个七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娘崔婆婆和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过活。日子虽过得凄惨,可一老一小整天伺弄着个小娃儿,从那幢破旧的草木房里,不仅常听到娃儿的哭叫声,也时常听到陈七娘儿俩的欢笑声。
  陈七扯了离婚证,向利花头也不回、扬长而去。陈七望着向利花的背影,他的思绪就回到了一年前的春季……

  日期:2012-08-29 17:34:44
  村里的冯二婆婆挑着她那一担狗屁货郎上牌口村卖,在牌口村转悠了一上午,没一个人问津。冯二婆婆肚子早饿了,她挑着肩上并不很重的货物,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她一边走一边往牌口村一幢幢的房屋里望,她看到多半的人家都锁了门,有的门开着,可没见到屋里有一个人,她很有些失望,脸色也就更加不好看了。可是,当她在村头转了个弯,就看到路边有户人家开了门,还有一老一少一对母女坐在屋檐下吃中午。冯二婆婆隔了一道很高的土坎,她还看到了人家碗里吃的是什么菜。这一下,她立马来了精神了,口水在嘴巴里打着转。她毫不迟疑就从土坎边的斜坡路上走了上去。

  那对母女俩看见她上来了,她挑着货郎,人家以为她是来卖货的,那个做女儿的就招呼她在屋檐下坐,那个做女儿的就是向利花。向利花看见她挑着的那些货了,那些货里有一大扎橡皮筋,她就想买几根橡皮筋。向利花挑了几根橡皮筋,她觉得这橡皮筋质量不太好,但是她还是买了,给她付了钱。冯二婆婆手里握着那点钱,她在看着向利花那还没吃完饭的碗,她一边看一边夸奖向利花长得好,其实这女孩儿一点也不好,长得不好,性格更不好。在村子里是有名的泼辣女。二十三岁了还在家做老女,相过几次亲,别人了解了她的实情就都退了。

  冯二见夸奖人家人家也不开口邀饭,她就开始做媒了,她耐着性子站在她家屋檐下,颤动着嘴角上的那颗黑痣。她说你这女孩儿长得这么好我给你找个好婆家吧?这句话就管用了,向利花早就想嫁人,她在家和一家人的关系都搞不好,上次差不多跟着一个来村里卖锅的外地人跑了。那个外地人就是太老了,还长了一脸的络腮胡。那天清早就她一个人在家做饭,那个卖锅的人也就是从这个斜坡上走上来的,肩上挑着两口大锅。

  日期:2012-08-29 23:06:05

  卖锅的人可能是见她家是个独户,屋子里又只有她一个人,又可能这卖锅人出门很久了,好久没碰过女人。他放下锅就不肯走了,没话找话地和向利花谈。
  向利花也想找个男人,她早就想干男女之间的那种事了,可是她一直没有机会,她心里捉摸着这个男人是个远路人,不是外县就是外省的,和这个男人干一回他就走了,连鬼都不会知道。
  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老男人说:“姑娘,你家要买口锅吗?”向利花说:“哪有钱买锅?”
  络腮胡子说:“把你相亲的礼金拿出来不就可以买了?”向利花说:“哪个要我这样的歪果裂枣呀?还没相亲哪有礼金?”
  络腮胡子说着话,他已经挨到向利花的身边来了,他打算弄到手就弄,弄不到手就跑腿。向利花盯眼望着络腮胡,她已经闻到络腮胡子身上的气味,她有点快受不了了,络腮胡一把就抱住了她。向利花没有动,也没有叫,络腮胡子把嘴伸到向利花的耳朵边,对向利花说,你买不起锅,我送你一口锅,好不好?他把向利花抱得更紧了。
  向利花舒服得眼睛都闭了,她闭一阵眼睛就又睁开,她颤声对络腮胡子说,进我房间吧。
  那天她就和那个卖锅的男人干了那件事,刚干完出来,她就听见她父亲回来的脚步声了,她赶忙卸了卖锅人的一口锅,催着人家赶快走。卖锅的老男人穿好裤子,扛起剩下的另一口锅盖在脑袋上就走了。
  向利花已经给冯二婆婆端了碗饭来,向利花的母亲没理会冯二这个货郎,她这半年来和女儿向利花一直就不讲话,她吃了饭肩上扛了把板锄就出门干活去了。
  冯二接了向利花送来的那碗饭,她看见饭上夹了很多菜,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这些年,她都是这样在外面骗饭吃。除了这样骗她还有很多办法骗,比如有人来买她的货,给她递了张大票子,她收了那张大票子就塞进她的裤裆里,她手到处摸,东摸西摸,摸到最后她就说那张票子不见了。别人气得吐血,又和她这个老太婆说不清,最后,别人只能不要了,日了她几句娘。
  日期:2012-08-30 11:24:44
  有一回她干得更绝,她到长洞村卖货,眼看着天黑了,她就找到一个单身老太婆家里,她一进屋就对老太婆说:“老姐姐,我今晚来陪你唠嗑来了。”老太婆是太孤单了,可是她不认得冯二,老太婆就说:“你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你?”冯二说:“我还不也是个老太婆?”那个老太婆就问她是哪个村里的?冯二没说是三木桥村,她另外说了个邻里村。这个老太婆也相信她了,反正都是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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