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0-02 22:22:46
　　到了这时候，他是真的没底了。如果一直这样的话，这个店很快就要倒。原以为批发利润能有10%，零售能有20%。等他做了一段，才发现出奇地微薄。批发利润还不到3%，有的根本就没有，平均下来2%都不到。零售这块也不理想，大概有10%。他们基本上是走量，零售只占极少部分。这样算下来，每天要卖一千多才能保本。可他上哪儿能卖一千啊？除了卖酒那两天，很少超过五百的。
　　这就是说，他这一个月开下来，不但没有赚到钱，反而赔了七八百。如果把工资和生活费都算上，恐怕要亏到一千多。这是个极其可怕的数字，只要连亏三个月就得关门了。就这样李大能还怕他从中贪污，让他赶快建个台账。每天进多少卖多少，什么价格进的，什么价格卖的，都要登记入账。还说过几天要来查账，搞得他心里慌慌的。一旦发现这么大亏空，李大能还会让他开吗？
　　偏偏吴玲玲还要骚扰，一会儿说闷了，一会儿说想了。他自然不能拒绝，“滴水之恩”得“涌泉相报”啊。他都是借口去进烟，然后才能顺利出门。吴玲玲有辆“雅玛哈”，这样可以打个时间差。他先骑摩托把烟背回来，然后再和恩主厮混一番。为了避免刘妹喜怀疑，该喂时还得把人家喂饱。也许是透支太多吧，白天便没了精神。那段时间，他经常在车上打盹，结果便出了大事。
　　日期：2014-10-03 06:57:19
　　那天他带了八千多块，大额的都贴身揣着。五块十块的不好装，便揣在了外面口袋。当时他困得要命，刚上车就睡着了。直到五墩转盘，才突然醒了过来。他摸摸口袋，发现那捆钱没了。这下他慌了神，大喊大叫地让人停车。司机有点恼火：“那帮人早就下了，停了也没用。”汤一凡大声质问：“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司机也很无奈：“那帮人都是黑道上的，谁敢得罪他们啊。”

　　尽管这样，他还得去进货。包括“第一泉”什么的，一样都没少，只是每样减了一点。当晚他连饭都吃不下，想着该怎么交待。刘妹喜刚问一句，他眼泪便下来了。对他来说，这是一笔巨额损失。他在镇政府干了五年，总共才赚了三千多。而这一偷就相当于他五年工资，你说他能不伤心吗？刘妹喜比他更伤心，已经抽抽嗒嗒地哭上了。只有成成无忧无虑的，依旧在外面打打闹闹。
　　第二天他刚刚起床，钱文忠又找了过来。说他进了“染化厂”，厂里让他跑销售。汤一凡跑过销售，知道推销员最缺的是什么。没等钱文忠开口，他已经拿了两千。后来他才知道，钱文忠已经跑过好几家了，包括那个财大气粗的钱老板。他是不得已才过来的，没想到居然借到了，而且还借了这么多。如果他当时就揣进兜里，也许就没什么事了。可他又抽出一千，说用不了这么多。
　　汤一凡刚想接过来，李大能突然跨了进来。钱文忠连忙把钱藏好，红着脸让到一边。汤一凡也很紧张，站里边手足无措的。李大能并没有发火：“文文**崽，以以以后亲亲戚要要借钱，让让让他们去去找我。你你你这样公公私不不分，到到到时候怎怎么算啊。”汤一凡听了连连称是，就怕他会借题发挥。这件事看似平静地过去了，但他心里却慌得厉害，总觉得会有更大的风暴。
　　日期：2014-10-03 10:25:24

　　三十一　绝境求生的唯一招数
　　那段时间，他既要应付胡玉虎的打压，又要忍受李大能的羞辱，那真是心力交瘁身心俱疲。按理说，这时他该力求自保才对，可他竟在悄悄降价。后来干脆拿什么价卖什么价，所有商品均以零利润销售。这是积极自救的妙招，也是自寻死路的昏招！如果胡玉虎果断应战，势必会爆发一场惨烈的价格战。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胜算的可能。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死一搏了。
　　他们的客源主要是农民，农民最关心的就是价格。买什么都要货比三家，高一点都留不住人。冬天是一年中最旺的季节，特别是春节前后，会有一个爆炸式上升。他必须在年前打开局面，建立起物美价廉的声誉。这样做肯定要亏的。其实，亏个三五千他也能承受，至少不会马上垮掉。可现在不是他能不能承受，而是李大能愿不愿承受。万一人家认为风险太大，极有可能撵他滚蛋。
　　就这样挺了半个月，生意果然好了许多，有一天卖了四千多。可他一点也不兴奋，生意越好心里越虚。要是让李大能知道了，肯定会有一番狂风暴雨。现在店里顾客不断，不要说李大能关注了，别人也在关注他的崛起。刚开始李大能还挺高兴，看了几次就发现不对了：“谁谁谁让你卖卖这么低低的，这这这样还还不亏亏死了。”汤一凡还在狡辩：“没有亏啊，我是按进价卖的。”
　　日期：2014-10-03 15:05:27
　　李大能恶狠狠地骂道：“你你你脑子进进水了？这这这还不不叫亏啊？”汤一凡只好认错：“亏是亏了点，我想等销路打开了再提高价格。”李大能板着脸教训：“只只只要提提高价价格，人人人家还还会走走的，拉拉拉都拉拉不回来。”到了这时候，他也无话可说了，只能低下头任其训斥。开业才一个多月，他已经被训了十几回了。现在他最怕看到李大能，一看到小腿就发软。
　　李大能训人不分场合，人少要训，人多也要训。也不知为什么，他看汤一凡特别不爽，不训几句就不舒服。可训完了更不痛快，恨不得搧他几巴掌。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他怎么会开批发部呢。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这个店肯定要亏。他决定把批发部交出来，不能再当什么老板了，还是借钱风险小一点。他的钱当然不能白借，多少得收点利息。想来想去，他觉得一万元比较合适。
　　李大能并没有跟他交接，而是去汤庄找了他父母。这种对话必须在平辈之间进行，和晚辈说了不够庄重，也不够效果。他这样做的用意很明显，如果真的搞砸了，那他们全家都得帮着还债。那时一万元可是笔巨款啊，要想赚到这么多，几乎是痴人说梦。这等于把他扔进了河里，而他李大能则高坐在岸上。不管他最终能否抓到鱼，也不管抓了多少鱼，都得把他李大能的篓子先装满。
　　日期：2014-10-03 16:08:21
　　他父亲当天就赶到了街上，愁眉苦脸地传达了消息。可他不但不担心，反而觉得如释重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这个店终于属于他了。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看谁脸色，有想法可以直接实施。可他父亲最害怕的也是这点，觉得还是替人打工比较安全，万一亏了也有人兜着啊。这方面他们永远无法统一。他不想再拿什么工资，饿不死也发不了，一辈子也没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后来物价一直在降。在卖价降低的同时，进价也在不断下降。他的进货量比较小，总能拿到刚降价的商品。胡玉虎因为进货量大，周期便长了一点。加上胡玉虎过于自信，不愿意亏本销售，这便给了他喘息的时间。人是逐利的动物，哪怕是便宜一分，也有无穷的吸引力。特别是那些小老板，对价格敏感得要命。进货前总是问东问西的，一定要挑最便宜的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