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元月下旬，销量更是激剧上升。从原来的四五千，猛增到一万多。二十九号那天，甚至突破了两万。现在他不用按进价卖了，还可以稍微加一点。批发量大了，零售额也跟着猛涨。他终于止亏转赢了！有时一天能赚一二千。望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流，他心里非常自豪，越忙越有劲。随着进货量不断增大，批发商也对他高看一眼。那些假洗衣粉、假味精啊，也都顺利地退掉了。
　　日期：2014-10-03 17:38:57

　　只是成成有点碍事，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哪个，搞得他是不胜其烦。让他出去吧，害怕跑没了；留在店里呢，又怕踩伤了。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送到乡下了事。成成刚走那天，他们觉得特别清爽，好像床也大了不少。成成一直睡在中间，两口子想要亲热，还得从上面翻过去。现在方便多了，上床就搂一块儿了。可他们实在太累了，嘴还没有凑到一起，胳膊已经软了。
　　春节前几天，家家生意都很好。比较而言，还是胡家最为火爆，胡家门面大人手多。而他家只有两个人，单位时间内处理的业务肯定要少很多。即使这样，营业额还在不断增加。他的降价策略终于见到了效果，大家都说他家东西最便宜。有人为了买到便宜货，宁愿等上十几分钟。因为他家门面比较小，大多人只能站在外面。可没人觉得冷，反而被那涌动的人潮，感染得热血沸腾。
　　这让胡玉虎非常失落，过一会儿便出来看看。如果汤家这边人少，他还好受一点；如果汤家这边人多，他心里就像猫抓一样。这么大的人流物流，意味着已经摆脱了困境。这时候再来打压，很难有什么效果，但胡玉虎不会轻易罢手的。春节期间是个特例，家家都能赚一点。当那漫长的淡季来临，看他怎么熬过去。未来的啤酒市场更是他胡玉虎一个人的，到时候让他卖一瓶赔一瓶。
　　日期：2014-10-03 19:18:16

　　他们一直忙到除夕，这才关门回家。除夕只有半天生意，不然连年都过不成。他刚把车子推到门外，花成秀已经上了摩托。花成秀穿身黑色皮衣皮裤，脚蹬黑色高腰马靴，那模样可谓冷艳之极。胡玉虎并没有马上开走，冷着脸不停轰着油门。他看着有点自卑，瞟一眼连忙上了车，一歪一歪过了马路。没等他靠到边上，胡玉虎油门一轰，呼地从旁边窜了过去，留下一缕飘逸的白烟。
　　等他呼哧呼哧骑到门口，人家已经吃饱喝足了，正腆着肚子吹大气呢。这东西瘦的时候像猴，现在胖了又像猪了，始终没个人样。花成秀朝他瞥了一眼，举着瓜子“虎子、虎子”地叫了过来，那口吻就像在唤狗。胡玉虎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不磕，要磕你自己磕。”花成秀还嗲上了：“不嘛，人家就要你磕，我给你剥啊。”说完剥了一粒硬是塞进了嘴里，其状极其肉麻。
　　没等他把自行车架好，成成已经一溜烟迎了上来，大声叫着爸爸。他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又是亲又是蹭，弄了一脸的鼻涕。他一点也不嫌脏，反而觉得特别亲。成成在他怀里腻了一会儿，又挣到了刘妹喜怀里，妈妈妈妈喊个不停。那一刻他突然有点心酸，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刘妹喜也是喜极而泣，一边帮儿子擤鼻涕，一边抹着眼泪。虽然才分开两个星期，却像分开了两年。
　　日期：2014-10-03 20:35:46
　　这时邻居也凑了过来，围着他问这问哪的。包括他大爷、二大爷，全都投以赞许的目光。他父亲虽然没有夸奖，眼里却充满了自豪。好多年没看到这样的目光了！那一刻，他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男人啊，你只有比别人做得更好，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遗憾的是，老黄马已经死掉了，无法见证他的成功和荣耀了。他妈妈没有掩饰：“一凡呐，快去烧纸啊，还等你吃饭呢。”
　　是啊，他确实该上坟祭拜了。他要告诉他的祖祖辈辈，他汤一凡终于熬出头了。堂哥、堂弟一听，都要陪他一起上坟，那语气多少有点巴结。冬天的旷野一片萧瑟，所有坟头都黑乎乎的。对于别人来说，祭祖就是走走过场，甚至成了一种娱乐。人们在烧纸的同时，也将荒草一并点了。但对于他来说，此时此刻却有点悲壮。他跪在坟前暗暗发誓：五年之内，一定要把朱小然夺回来。

　　中午成成特别活跃，一会儿坐在爸爸腿上，一会儿坐在妈妈腿上。他也不肯自己吃了，非要爸爸妈妈轮流喂着。东边吃一口，西边吃一口，小模样特别淘气。他们也愿意满足儿子，喂一口就亲一下。那场景有点温馨，也有点辛酸。汤文娴非常嫉妒，连忙搛块瘦肉递给成成。可成成头一掉躲开了：“不要。”汤文娴假装生气道：“不要拽啊。等会儿你爸妈走了，看你还要不要我。”
　　日期：2014-10-03 21:18:06
　　成成一听脸就变了，苦着脸望着妈妈。刘妹喜赶紧哄道：“成成别怕，等会儿和妈妈一起上街。”成成听了立即转悲为喜，还朝他大姑翻翻白眼。汤文娴还不罢休：“你今天能跟着上街，可明天还得留在家里。”成成朝妈妈望了望，小嘴一瘪哭了起来。常玉花连忙劝道：“好了，好了。叫你哄孩子没本事，撩孩子倒挺在行的。”汤文娴非常委曲：“谁撩他了，哪天不是我带的。”
　　汤一凡伸手掏了二百：“大妹，拿去买件衣服。”汤文娴连忙接了过来：“算你有点良心。”汤一凡又掏二百：“老妈，这个给你。”常玉花讪讪笑道：“我要什么钱呐。现在吃的用的都从店里拿，不用再花钱了。”汤一凡笑着说：“留着打麻将啊。”听到“麻将”二字，成成立即搬来一副。不一会儿，便垒起一座金字塔。很显然，成成是在故意炫耀，他要让爸妈知道他很能干。
　　汤一凡有点失望：“成成，你还会什么呀？”成成小脸一扬：“我还会认字啊。”他试着问了几个，发现成成都忘了。倒是麻将牌一叫一个准，什么“一万、二万”全都烂熟于心。原来父母就是这样养成成的，和当年养他们一模一样。只要吃饱穿暖了，就算尽到了义务。他们以为把孩子养大了，自然就能成才。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样的教育得到的恐怕还是一个农民！
　　日期：2014-10-03 22:02:29

　　他们并没有在家过夜，那点家当都在街上呢，没人看着可不行。第二天，他们一直睡到十点半，洗洗刷刷正好回家吃饭。大年初一没人营业，可以好好休息一天。后来几年，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忙忙碌碌累死累活。那天成成特别乖，吃过饭便找来一本破书。指着上面的图案认这认哪，说这是鸡那是鸭。他知道父母喜欢认字的孩子，所以便极力表现，希望父母能把自己带在身边。
　　那天晚饭特别早，吃过便找机会开溜。成成知道他们想逃，一步不离地跟在后边。他刚绕到车子旁边，成成就一头扑了过来，抱住小腿哇哇大哭。他连忙蹲下身子，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而刘妹喜已经抹起了眼泪。就这样哭了一会儿，他还是把成成塞到了母亲怀里。成成又踢又蹬哭着喊着要上街，最后被汤文娴强行抱进了屋里。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耳边始终萦绕着儿子的哭声。